秦军后续的部队很快杀到,由于没有了寨门的阻隔,杀入的秦军还保持了较高的马速,甫一冲入联军大营,便掀翻了数个联军士卒,而面前的圆阵也随即陷入了危急之中。
在锐利难当的秦军兵锋之下,数个圆阵转瞬告破!前军都尉不得已, 强令麾下弓箭手三发急速射,以暂时压制秦军的冲击,同时指挥大军稍稍退后以重整阵线。可这一退,却给秦军更大的行动空间,更多的秦军一拥而入。
刚刚重整的锋线再次陷入危机。
事到如今,前军的都尉已然明白,大军不能再退,而面对着如狼似虎的秦军, 除了拼命别无他法。好在军营所在乃是一处缓坡, 稍稍地限制住了秦军的马速,否则,恐怕自己的前军早已被秦军洞穿。
打定主意的都尉立即下达了就地组织防御,一步不退的将令,自己也拎着长刀、带着亲兵们充当起灭火队长的角色。但即便如此,以步对骑,除了弓箭尚有一些杀伤力,其余时间无不在被动第挨打中。
秦军倒也不急,只是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消耗着联军士卒的生命,压缩着联军的军阵,扩大着自己的地盘的同时,一只五千人的队伍已经开始悄悄绕后。
终于在秦军的零敲碎打下,联军的人员一片片地倒下,而可活动的空间也在一步步地缩小中。
不到小半个时辰,前军八千大军就只剩下了不到五千人,地盘更是丢了一大半。收缩后的前军虽然抵御秦军的能力增加了, 但在箭雨袭击下的损失也越发的大了。再如此下去,恐怕很快整个防线就要崩塌。
同时自家的弓兵部队也遭受了重大的损失,已经无法与秦军形成对射压制,更为关键的是:在大营的左右两侧,已经开始发现了骑军奔驰而引起的尘烟。
而这些情况自然都落在了于中军观战的景翼将军的眼中。
看着尚未下山的太阳,景翼从未像今日一般渴望天黑的到来,虽然他知道,即便天黑秦军也会点灯夜战。但,天黑了,虽不能战,却可以跑!
没错,景翼虽然依旧指挥着众将士们死命抵抗,甚至欺骗着手下人说主力大军马上能到,顶住一个时辰,胜利就将属于我们。但其麾下的亲兵始终未曾出线在战场的一线。
景翼十分清楚,主力几乎不可能在自己全军覆没前赶到,自己太靠前了!至于原因?对外,必然是信陵君见死不救!相信韩国将军也会同意自己的说法。天下悠悠众口,自有评判, 有韩将背书,王上当是信我多谢, 如此便已足够。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自己原本的打算乃是让麾下的两万大军坚持到天黑,好给自己创造出逃离的机会。但显然对面的秦军并不准备给自己这个机会,似乎已经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自己全数留在此地!
景翼看在眼里,急在心中!若是等秦军左右两路迂回到位,只怕即便自己借着夜色也是无力逃脱。
若是与旁的国家作战,战自此时,自己便是放弃抵抗束手就擒以保全性命也未尝不可,但对面的敌人可是秦军啊!且不说自己若是投降秦军,归国后会受到怎样的待遇,秦军会否接受自己的投降还两说着呢!
“杀降、杀俘”对于他国乃是万万不可、万万不敢之事,对于秦国却是轻车熟路之事,自己可不敢也不能将自己的性命维系在这群虎豹的手中。
“既然如此,也别无他法了!”景翼心中一狠,随即下令道:“拆除后寨寨墙,大军以战车为护,呈圆阵向东方撤离!”
“慢!”一旁的传令兵刚要领命,却被副将所阻。
“将军,我军如今地处平原,又多是步卒,有营寨之护尚且能抵挡秦之骑军一二,若是失了营寨的依凭,以步挡骑,恐有全军覆没之危也,望将军三思!”说着副将双手抱拳深深一拜。
景翼闻言虽然有些恼怒,但考虑到副将手中掌握着韩、魏两国数千大军,景翼只得耐心地解释道:“前寨门已失,秦军随时可拆毁前寨之墙,进而攻击我军,而其却为如此行事,只为麻痹吾等,好让其左右两军迂回到位也。寨墙拆与不拆在秦军夺下寨门、逼退我军之时便已无关紧要也。”
“可是将军,寨墙存在,吾等好歹可以免除部分的威胁,若是我军弃寨而去,偌大的平原之上,恐怕大军损失......不可估量也!”副将仍是不肯同意景翼的观点。
“如今已经不是考虑损失的问题了!能冲出去一个便算是一个了!此间地形本将最是了解,以此最近之山川,便在往东五里外!五里!只要撑过五里路,我军便能入山!”景翼眼神已然有些森然。
“可是,将军!”副将仍不肯罢休。
耐心已经消耗殆尽的景翼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本将乃是此间主将,更无需多言,执行命令便是!”
“诺!”副将见景翼发飙,也只得应承。心中却在长叹:这五里路,不知用这两万大军的尸骨能否铺得完此路啊!
但既然将令以下,便只能义无反顾地投入战斗了。
景翼的将令很快得到了有效的执行,后军的寨墙很快被拆除,大军缓缓向后移动,同时中军派出两只精锐部队,如同伸出两只触手一般,接应着前军脱离与秦军的纠缠。
秦军主将嬴摎见状不由得嗤笑一声:小样,还想跑?!
随即秦国大军迅速压近,试图阻止联军的回合,无奈何地,前军都尉只得放弃部分脱离了阵线的士卒,这才保全了大部分的士卒回到中军。
但秦军的攻击显然不会因为联军的后撤而中断,坚固的战车固然能够抵挡住秦军的冲击,却也限制了联军的行动,再加上笨重不堪行动缓慢,组成巨形圆阵的联军就如同一个巨型的乌龟,缓缓地向着那遥不可及的山林挪动着。
秦军如同戏耍一般,从圆阵的外围疾驰而过,顺便朝着龟壳之中释放着箭矢,由于联军兵力太过集中,秦军士兵几乎每发必中,甚至不需要特别的瞄准。但联军的箭矢却无法伤到高速移动的秦军分毫。
祸不单行的是,联军不仅要面对如暴雨一般的箭矢攻击,还要防备突入齐来的骑军冲击,一旦有那辆兵车稍稍慢了一些,立时就有秦军骑兵突入收割联军士兵的人头,顺便瓦解联军的圆阵。
联军对于这样被动挨打的局面却显得毫无办法,只得龟缩在盾牌之下,小心翼翼又心急如焚地朝着山脚挪去。
一次次的冲击,一股股的箭雨,肆意地收割着联军的生命的同时也将联军原本就不高的士气打落到了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