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抛石机的狂轰烂炸,早已准备好的数十座箭塔,也掩护着一波又一波的联军,以万人为单位向着函谷关猛攻了过去。
秦军虽强,真正的精锐老卒都已经在长平战场和周王畿战场消耗一空,如今函谷关的防守靠的多是从关中和蜀中临时征集的新兵,战力下降可见一斑。
联军虽弱,却已经算是各国的精锐了,又经历了周王畿的血战,即便是魏军的新兵也大抵见过血,有了一定的战场经验。再加上随行箭塔与远处抛石机对秦军的压制,联军的战力居然远超秦军想象。
而更为重要的是——士气!
联军携大胜而来,以往对于秦军的恐惧变成了如今的攻克函谷的无限动力;反观秦军,得知周王畿再次惨败,心中的骄傲已是荡然无存,面对这以往的手下败将们,居然有些束手束脚了起来。
如此一增一减之间,联军居然跟号称无敌的秦军打得有来有回!甚至几度攻上函谷关头,若非王龁亲自带着自己的亲兵及时顶上,恐怕函谷关早已被破。
而函谷关的几度危机,自然也被信陵君和韩楚的两位将军看在了眼中。
眼看着战旗已经插在了函谷关头,大军就要跟进突入,却从不知何处杀出了一只精兵,硬生生地将自家的部队给赶下了城头,战旗随即被拔出扔下城头。
眼见着一次又一次的大好机会却被秦军顽强地抵挡住,韩楚两国的两位将军几乎要气急骂娘了。纷纷建议信陵君将整编最为精锐的一万大军派上去,好一鼓作气拿下函谷,打通关内。
迟则生变!信陵君当然明白二人的意思。秦军一时困顿,兵力不足,若是函谷久战,待秦军从蜀中或是其他地方再调兵充实,则自己再难打下,恐怕就要步犀首的后尘!
急!当然急!
眼见着就差一点点就能破关而入,信陵君自然不免有些遗憾,遗憾中更是有些急躁,但信陵君却没有因此而被冲昏头脑,更没有听从两位“卧龙凤雏”的建议——压上自己最后的底牌。
信陵君还在等!
等着时间的作用,等着秦军战力的不断消耗!
因为他发现,随着战斗的进行,那只神出鬼没的秦军出现的频率越发地高,而将自己的大军赶下城墙的时间确实越来越久!
也就是说:这只如救火队一般的秦军,始终是同一只军队!而且人数并不多,最重要的是,随着战斗的进行,这只队伍的战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着。
自己的兵力是多于秦军的,若以月为单位的长时间来看,时间确实是站在秦国这一边的,但若是以日为单位来看,时间却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就如打拳一般,定要选在对手旧力已失,新力未生之际攻击,方有一击毙命的效果。
而自己如今要做的,就是等待秦军那只精锐的战力消耗到一定程度,然后乘着秦军援军未到之时,派出自己最后的精锐,一举占领函谷关。
打定了主意的信陵君,随即下令,将麾下剩余的十万大军分为四个集团,前三集团各三万人马,最为精锐的一万大军为第四集团充当预备队。
前三个集团不分昼夜,轮流对函谷关进行攻击,以求尽快消耗调关内秦军的士气与战力,最后再已预备队一锤定音。
安排妥当的信陵君,随即安心休息了起来,因为他预估着,关内的秦军至少还能坚持两个昼夜。
而事实,却果然如信陵君所料。
关内的秦军不仅能坚持两个昼夜,甚至在关上的殿阁之中,几名校尉正单膝跪在主将王龁的面前,请求着带兵“反击”!
没错,是反击!不是防御!
这已经是几位校尉不知道多少次地来求王龁将军了!眼见着殿阁之外,函谷关上自己的同袍正在浴血奋战,甚至主将不惜带着自己的亲兵前去扑火。
而自己这儿却有足足上万人马,一直龟缩在函谷关中,不得出战?这让一直被称为精锐老兵的校尉如何能受得了?
看着麾下一身整洁的甲胄,一脸疲惫、满身伤痕的王龁何尝不想带着这只精锐,对着城外的联军做过一场!
可是,上将军的将令却是……
“将军,这是何故焉!吾等便是预备队,此时也当入场了吧!”一名校尉双手抱拳一揖到底说道。
“然也!将军,前方关隘已经岌岌可危,将军自己都上了战场,何故将吾等落下?!”有一名校尉忍不住抱怨道。
“将军!且令我军出击,不胜,乞斩某头!”又一人狠话不多的校尉撂下狠话!
随即几名校尉一起应和道:“不胜,乞斩某头!”
眼见着几名校尉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正在王龁为难之际,一名兵卒来报:“关隘危急,请将军速速派兵支援!”
没有丝毫犹豫,王龁大喝一声:“亲兵集合!”
随即带着自己的亲兵变冲上了关上!
徒留几名校尉在原地长吁短叹地面面相觑。
“莫如,吾等?”一名校尉试探着说道。
还不待他说完,一直在角落里不曾说话的一名校尉便打断道:“无令出兵,虽胜亦斩,祸延全族,将军慎言。”
此话一出,房间又是一阵的寂静。
随即大家似乎找到一个发泄口似的,枪口一致对向了那么劝诫的校尉。
“哼!无卵之人,怎配与吾等并肩焉!”被打断的校尉首先发难道。
“孟西白三族无人了耶,居然派出此等货色出战!”又一名校尉阴阳怪气道。
“若是惜命,孟豹,汝还是早早离去吧!此间危,不适于汝!”一名稍长一些的校尉拍了拍那名沉默寡言的校尉的肩膀,小声地劝道。
众人的嘲讽也好,劝告也罢,角落里的校尉丝毫没有理会。
直至一名校尉调侃起了他的祖上与族人:“也是,吾等是用命挣来的军功,有些人却是靠着祖上的福荫得的官职,自然是不用,更不用拼命矣!”
寡言校尉终是年轻,虽忍得下对于自己的谩骂,却不允许伤及自己的亲人,直起身子的校尉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说道:“孟琥,乃吾亲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