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她木讷地点点头。
这时,同样风尘仆仆从广州赶回来的闻茜,从走廊的另一端跑了过来,心急如焚地问:“阿爸怎么样了?”
林秀菊饱含热泪地摇了摇头。
“阿爸!你怎么可以丢下我?怎么可以啊?呜呜呜呜……”闻茜顿时声泪俱下,和姐姐的欲哭无泪形成了鲜明对比。
“茜茜,别哭了啊,乖!”闻杰走到她的身旁,抱着她安慰道。
“哥!我们没有爸爸了……”
走出医院大门。
“林姨、阿茜,你们先回去吧,我住酒店。”把人送上车后,闻晴说。
“这……晴晴,要不你还是回家住吧!你的房间你爸都给你留着呢,他总盼着你有一天可以回家来,住上几天。”林秀菊小声地说。
她摇摇头,说:“改天我再回去看看吧!”
在附近的酒店办理完入住手续,已经是凌晨了。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闻晴一闭上眼睛,就看到父亲那张在她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脸。她很难受,却始终没有哭泣!包括在接下来的几天,着手料理他的后事,她都不曾流下一滴眼泪。
闻家所在的地方,是漳州一个有着二三十年的老旧小区里的,六楼的一套四居室,是当年闻父和林姨结婚时买的。闻晴只在很小的时候,住过两三回。
后来有一次,因为两岁多的闻茜撕烂了她的作文,她动手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结果小姑娘哇哇大哭,引来在隔壁厨房做饭的林秀菊的注意,她一进来二话不说,就直接扯碎了她的作文本,还动手打了她一巴掌。
从此之后,闻晴便不再到漳州,就连重男轻女的爷爷去世时,她也因为论文答辩没有回福建。
爬楼梯的时候,她走得很慢,想起了大约半年前,闻杰打电话告诉她,父亲因为扛煤气罐上六楼而伤到脚。
此时此刻,她仿佛看见了父亲痛苦呻吟的样子!在门口站了很久,才敲门进去,闻茜昨天下午已赶回广州,而闻杰今天开始上班,家里只有林姨一人在家。
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厨房灶台的地板上……
屋里家具很旧,似乎跟20多年前相比较,并没有多大变化,墙壁倒是两三年前翻新过。
“晴晴,吃点水果吧。”林秀菊端出一小盘切好的奇异果。
“谢谢林姨。”
“这水果是你爸买的,他说你一定很喜欢吃。因为你每次给家里寄水果,都不会少了奇异果。”
她拿起牙签叉了一块送进嘴里,她嚼的很慢,吃完后便没再继续。
“要不进房间看一看?你爸给你留了东西。”
这个房间正是当年闻晴住过的房间,一切摆设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扫视一圈后,她的目光在那套小小的课桌椅上停顿了片刻。
“晴晴啊,林姨……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呢!”林秀菊的眼眶泛红。
“林姨,你不用道歉,我早就不记得了。”她轻声说。
林秀菊当然知道她的心里始终是介怀的,不然又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一次都没有!
兴许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闻晴笑着说:“是真的!我不回来是因为,在这里没有归属感,是我自己的问题,与你无关。”
林姨平复心情后,拉开课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盒子,那是闻晴小时候的一些小玩意儿,比如发卡、头箍等。
随后,她又离开房间,回来时递了本存折和手表。
“这块上海手表,是当年你妈买给他的,他一直都戴在身边,那晚他离开后,我从他手上摘下来,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了。”
“还有这本存折,里面的钱都是平时你给他寄的,他几乎都是用一半、存一半,去世前两天,他似乎感应到了,突然交代我这本存折的事儿,说他不在了,要把它亲手交给你,数额不大,大概五六万吧!”
林秀菊说话间,闻晴已经泣不成声。
“晴晴,不管你信不信,这辈子,你爸对你们母女是心怀愧疚的!”
闻晴的爷爷奶奶当年是包办婚姻,夫妻俩感情不好,奶奶只生了姑姑和闻父。家里重男轻女风气重,爷爷就把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的任务交到了儿子手上。
闻父当年在广州从事货运,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一个时髦的羊城女孩,她被当时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闻泓国深深吸引,两人很快坠入了爱河。
不久,女方怀孕了,迫于无奈,爷爷答应了他们的婚事,九个月后,闻晴呱呱落地。
可是后来几年,闻母因为身体原因再也没怀过孩子。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举步维艰,不甘受气的她带着女儿返回广州。两年后,闻杰横空出世,从此,正宫被逼退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