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时代是没得选,解放前连存活都是奢望,还谈什么音乐追求,那都是少爷小姐的佳话。
后来是个人必须服从集体,直到改开后才逐渐从千篇一律里解脱出来。
可以追求自己的爱好跟内心了。
坐席上有些观众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因为从这歌声里,他们似乎都能感受到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艺术爱好不再被视为小资情调,悲风秋月不再是矫情做作。
有些人就是天生情感细腻,感知敏锐易伤,每个人都有追求施展自己天赋才华和喜好的权利,只要不伤害别人跟社会。
不能说这种艺术感知,对美好的感触感怀也只能是艺术家的特权吧。
人人都能享受这种艺术的氛围,才是美好幸福的样子。
这种观念的转变太难得了。
能主动聚集到歌剧院来的必然都有这方面的喜爱,这一刻才感觉到了尊重。
对自己爱好的尊重。
这句唱腔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后来市场上有那么些顶级人声、烟嗓、低音炮,却没有成为著名歌手大红大紫,只在发烧友的书架上存在。
因为他们可能因为天赋、机缘巧合学习,有了超越常人的技巧跟百年难遇的嗓音,但就像曾经的荆小强,只是无情的演唱机器。
甚至是无法自我掌控的纯机器,他们唱的每一句都是为了体现设备器材的声音特色,为了取悦听众对他们技巧的追求。
为了测试低音喇叭的质量,听他们的人也是把这些天赋异禀的唱段拿来反复捕捉里面的丰满度清晰度,由此判断这台机器音箱价值几何。
简而言之,他们的歌声就不是用感情来打动内心。
荆小强本来也想这样,可他从《蓝天狂想曲》就忍不住倾注感情,到各种边防哨卡的时候那么卖力气,这份情感就已经在慢慢积淀。
哪怕到国外演唱更是只为了赚钱,才不谈感情,却更加让他回到祖国的时候情感倾泻。
更因为他现在拥有自己的剧场,还不差钱,不用取悦谁,才能完完全全的将心比心,内心交融。
当然,他的名气也确实叠加到了怎么唱都会被追捧的地步,那就干脆唱最有感情,最有意义的歌声啊。
这一晚,没有去年国庆音乐厅节目演唱那么石破天惊,毕竟那是整个歌舞中心正式开场的时刻,但经过一年的熟悉,无论荆小强、乐团还是观众,都对这里少了几分激动兴奋,多了些熟稔爱戴。
就专注的享受音乐,掌声一直伴随歌声。
散场的时候,还有好多观众给台上鞠躬告别的荆小强挥手说再见。
就像大家在一起唠嗑,交流了整个夜晚,整个精神世界都富裕得不得了。
荆小强也一直恭送观众离场,穆春雷娴熟的示意下就陪着市领导撤了,他们经常来看,不但是对歌舞中心的支持,也是真喜欢这种艺术氛围,还不谄媚不麻烦。
所以最后是荆小强陪着成老太在歌舞中心广场上遛弯儿。
私家车很少,大多数观众都是骑着自行车开心的聊着天走,公交车送走的都住得远,更没阔气到坐出租车。
到处都是兴奋的议论观后感声音,慢慢远去。
荆小强才陪着老人走在逐渐安静下来的广场上。
装饰灯光也逐渐熄灭,只有路灯还静静的看着拖长人影。
实际上广场并不大,整个歌剧院加音乐厅、醒狮楼共有的广场不过是个角落,建筑占地不允许超过百分之十,加上广场也就二三十,稍微往正在连夜施工的戏剧大厦那边看过去,就是成片的起伏园林土建,从大厦施工开始,就规划出极少的施工占用,带有露天表演场地功能的园林就开始建设。
资金已经不是问题。
老人轻轻拍荆小强的手背:“很好,我很满意,这就是无数人前赴后继想让老百姓过上的日子。”
荆小强很肯定:“会更好,我相信在文化滋养下,这一切会变得更好,大家才更有动力去建设和保护这种美好。”
夜色中,跨越了百年翻天覆地的两代人,都无比坚信这点。
第1185章、怂包只会跟怂包扎堆
成老太其实是顺便提醒荆小强:“目前歌舞中心已经落成,各方面事业上路,就不要太着急,一路狂奔之后也要学会放缓脚步,不要被这种局势裹带着身不由己,那样出错的概率就会很大。”
荆小强暗道姜还是老的辣:“看得出来我有点急?”
老人家看到的风起云涌太多:“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存在的必要性,不是强行拉扯就能顺心如意,听阿玲说起你每天都奔波在好几个工地公司,比在国外还辛苦。”
荆小强想了想承认:“其实是这次从国外回来,忽然被触动到,这两年都有些点点滴滴的积攒,因为企业、剧院、还有各种各样的事务,跟各方单位特别是政府部门打交道越来越多,我就有了个深切感受。”
老太太就感兴趣这:“嗯?你说。”
荆小强感触很深:“成长得非常快,我能接触到的商业、外贸、经济、地产等等方面的聪明人非常多,您看这才三四年时间,跟我接触的从官员、办事员、传媒、商人甚至警察,都能迅速调整自己的时代定位,不断学习提升,这显然会高速促进我们的工商业蓬勃发展,这个速度会很快很猛烈,您看光是我们的笔记本电脑厂、制鞋厂、服装厂、电器厂、食品厂这一系列的发展,快得我也想跟他们说慢点慢点,那么由此带来个什么后果呢?”
他其实是由后世倒推,作为一个从未经历过这场大变革的局外人,真的惊叹身处其中的巨大爆发力。
整个内地从八十年代开始爆发出来的强劲活力,那会儿还有点找不着方向,到了九十年代中期越来越清晰。
这个巨大国家的人口底蕴,勤劳基因,还有极少数人的指引推动带领,就像无数个荆小强这样的弄潮儿,卷起了层层浪潮。
他当然知道这种浪潮会把整个亚洲工业生产、制造业都卷得风生水起。
所以他的结论角度就非常独特:“聪明人,愿意跟随时代改变的人,全都逐渐转向了经济、工业、商业改革领域,然后那些根本意识不到这种变革,只会混日子的怂包,就会逐渐朝着压力没那么大的领域转移,特别是文宣……”
他好歹也是半个文化人,一直在百老汇这种艺术高地混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