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事上,我们能做的不多,你也实在不该干涉太深。如你方才所言,若慕容、赵氏两家联合,干预太孙的确立,只怕不是富贵荣华,而是弥天之祸啊!”
赵匡胤这番分析,已经算是深刻,对刘皇帝也看得清楚,赵匡义也承认。然而,沉吟几许,还是忍不住道:“二哥考虑,深得要旨,只是,赵家已入局中,如何能置身事外?”
对此,赵匡胤也不禁沉默了,头脑虽然清晰,道理也想得明白,更知其中风险,但时势如此,亲疏关系摆在那里,避是避不过的,也根本没有置身事外的可能。
更何况,在太孙这个问题上,赵匡胤怎么可能不支持自己的外孙。倘若要确立名份,那么赵匡胤也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所有能用的资源去运作支持,在此事上,没有任何退避的理由。
然而,认识越是清楚,心情才越是矛盾,在这个权力场中,越往上,越是有进无退,即便以他荣国公的显贵,也有万般无奈,也有不得不为。
看兄长一脸沉凝,赵匡义的表情却逐渐轻松起来,轻笑着宽慰道:“当然,陛下在,无人可逆。但,陛下已然老了,也终有山崩的一日。陛下御体状况如何,不得而知,然陛下近些年,日显苍老,却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
即便有所作为,也在将来,太子与陛下,终究是不同的,最终还得看太子的态度。而我们,即便不做近忧,也当做远虑!
只要文涣的地位确立了,那我赵家可享富贵五十年,甚至做到真正的与国休戚!”
说到这儿的时候,赵匡义深沉的双目中甚至焕发出一道亮彩,表情也略显兴奋。而听他说得如此露骨,赵匡胤一时也没有呵止。
过了好一会儿,情绪也渐渐沉淀下来了,赵匡胤又夺回了酒壶,抱在怀中,炭火照耀下的老脸阴晴不定。
烈酒辣喉,似乎让赵匡胤清醒了些,抬眼看着赵匡义:“匡义,我未必能看到那一日,赵家的未来,着落在文涣身上,但你这个叔祖,却要尽力扶持。日后赵家能负重担者,还得是你。我知道你素有见识手段,但我能给你的建议,只有四个字,小心切切!”
“二哥放心!”听赵匡胤这么说,赵匡义脸上露出了笑容,自信道:“我岂是不知分寸之人?东宫之事,我绝不敢逾越干涉,但朝廷之事,职责所在,自当锐意进取。”
说这话时,赵匡义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眼见萧思温这契丹老酋在朝廷越站越稳,以前是未视作威胁,如今,却必须要防备起来了。
“二哥,还是少饮酒酿啊!”见赵匡胤又拿着酒壶往嘴里灌,赵匡义劝道。
赵匡胤摇头,洒然笑道:“我若饮酒,或许夭寿,但若是不饮,数日之间便为酒瘾折磨死......”
当然,这话也就是自我调侃,赵匡胤确实好酒,几十年来无酒不欢,但随着年纪上来,疾病屡屡造访,比起过去已然克制了许多,只是,有些习惯是不能改的,至少在旁人看来,荣国公恶习难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