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朕会怕吗?”
一句话,怼得刘曙不知如何自处了。见其状,刘皇帝嗤笑两声,言语间终于带上了些怒意:“且不提辽东那边的究治行动具体如何,是否有违命乱法,戕害官民之事,朝廷自有应对!
就看你自己,违逆朕的意志,横加干涉查桉,包庇纵容,这是你该做的吗?即便有冤屈,那也不是你来评断了!你对辽东的官吏士绅,又了解多少,你凭什么认为他们冤枉?一些道听途说,不如朝廷有司调查可信?
还有,你若是一心为公,收受礼物,是怎么一回事?些许金银财帛,就能把你这个皇子国公给收买了,皇室颜面就如此廉价?
更可恶者,派卫队去抢人,强行从监狱提犯官,这就是你的作为?谁给你的狗胆!你又视国法为何物?”
面对怒气腾腾的刘皇帝,刘曙张了张嘴,所有的怨气与不满,一下被戳得支离破碎。他自认为的理直气壮,在刘皇帝面前,也实在显得有些可笑了。
想了想,刘曙终是有些委屈地道:“若是什么都做不了,那陛下派臣去辽东做什么?”
事实上,此前刘曙虽然不大乐意去辽东,但他既然去了,最初还真有干出一番事业、为自己正正明的想法。只不过,事确实是做出来,就是全无方式方法,像一个莽夫,只突出一个任性自负,结果也证明,他确实不是一个能担大事的人。
见他这副模样,刘皇帝便严厉道:“那还是朕用错人了?”
刘曙不说话了,沉默了下,滴咕道:“大哥在安东,做了那么多有违朝制的事,他如何肆无忌惮,任性专权,您也从没责他......”
“你是怪朕偏心了?”听此言,刘皇帝彻底恼了:“你也不度德量力,你能与刘煦比?你自问,你有那个能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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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尝试,如何得知?”
“不需再试了,朕已经看清了!”
听刘皇帝这么说,刘曙两眼有些红了,面上仍有不服,但精气神却是弱了下去,颓丧着一张脸,不再作话了。
见其状,刘皇帝也无心再与他废话了,起身离开之际,平静地说道:“别在宫里待着了,而立之年的人了,别像个没断奶的孩童,凡事还需你娘操心。回你的公府去,给朕好生反省,半年之内,不准出府。你本来该去宗正寺的监室待半年的......”
说完刘皇帝便离开了,刘曙闻言,则愣了好一会儿,直到符惠妃急匆匆地闯进来,方才回过神。
“此事就算揭过去了?”刘曙看着符惠妃,有些不敢置信,他也听出来了,刘皇帝没有再继续追究他的意思。
这可实在让他意外,要知道,当年他只因为胡言乱语,以过继之事呛了刘旻两句,便被刘皇帝怒斥圈禁。怎么这回,刘皇帝明显盛怒难遏,反而轻轻放下了,莫非是皇叔的求情起作用了?
迎着寒夜秋风,就着昏黄的宫灯,刘皇帝漫步于宫室廊道间,脸色严肃,表情深重,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深思。
不得不说,今夜与刘曙一番谈话,有些刷新了他对这个儿子的认识。从其言谈来看,刘曙并不如过往表现出的那般愚不可及,虽然还是有些烂泥扶不上墙......
另一方面则是,连刘曙都能条理清晰地指出吏治清洗下地方政治民生的问题,那这件事是否该值得深思了?
看起来,似乎已经有失控的趋势了,还要不要继续?刘皇帝终于有所迟疑了,至少有一点,他心里是清楚了,也认可包括太子在内很多人的看法,那就是贪官是真杀不完的。
从本质而言,这场运动只是一场自我净化,改良是最终目的,而非革命。手段可以狠,但似乎确实不应该把大汉的官僚逼得太狠了。
真把国家搞乱了,那刘皇帝自己也会追悔莫及的,再加上,安西方面与ysl世界战争,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爆发了,国内是否真该缓缓了?
这一夜,刘皇帝想了很多,但是越想,越显得杀意凛然。不过这一回,针对的对象,多了些人,比如刘曙口中那些“恃权逞威、肆意妄为”的查桉专使。
当初在紫辰殿饯行之时,他还专门强调过,不许他们胡作非为,但是,显然有些人把他的告戒抛诸脑后了。或许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在里面,但刘皇帝可不会管那些,他只看结果效用,他要整肃朝纲,刷新吏治,可不是让他们为了完成任务,不顾一切,祸乱国家的。
当然,刘皇帝也知道,免不了冤假错桉,牵连无辜,但凡事总该有个限度,一旦超过了底线,那也是难容于刘皇帝的。
对贪官污吏,刘皇帝固然是深恨不已,但对那些把朝廷善政念歪了的人,同样不会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