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且不提,当朝廷财政,需要几次三番地向皇室借款,以度过难关之时,谁占据主动,皇权的稳定健康,这些问题不言而喻。因此,谁要从刘皇帝碗里抢食,谁想要动皇室私产,哪怕只是一些倾向,都将遭到刘皇帝的无情惩治,而理由往往是一个刘皇帝经常挂在嘴上的词:其心可诛。
刘皇帝长期保持这类似的心态,在少府事务上,也就形成了一种难以捉摸的风格。一方面是严厉地维护少府利益,一方面又对这样的吃相感到残酷,同时,对于一些基本问题,也下意识地忽略。
而此时,在听完刘规的回答,沉吟许久之后,刘皇帝终于问出他此前有些刻意回避的问题:“这些农户,每年劳作产出多少,向少府缴纳多少钱粮,每户所得报酬,又是多少?”
闻问,刘规脸上少有地露出了些迟疑,小心地瞄了刘皇帝一眼,答道:“回官家,根据过去十年少府在耕地收益的统计,每户耕作土地在30-50亩不等,亩产各类谷物在的1.5石-2石间,每年亩产谷物约计3.8石,其中七成上缴少府,三成农户自用。另外有桑、麻、棉、高粱等作物,其中八成由少府收取......”
刘规嘴里吐出一个个数据,刘皇帝心中则默默测算着,良久,拧着眉问道:“如此高额的负担,百姓们的日子怎么过,不会有怨言?”
刘规脸上的迟疑之色更重了,不过迎着刘皇帝那带着点阴霾的目光,不敢湖弄,想了想,小心地应道:“怨望多少是有一些的,不过,能为陛下劳作,是他们的幸事,众农户也多感荣幸,再者,为皇室耕种,可保安定,至少不会遭到他人的欺辱......”
听刘规这么说,刘皇帝两眼睁大了些,死死地盯了刘规一会儿,方才冷冷道:“你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是见涨啊!和谁学的?嵒脱?”
一听这话,刘规两腿一软,跪下连忙:“小的不敢?”
而在外边倾听的嵒脱,听刘皇帝提到自己,也是吓了一跳,幸好心理素质足够,没有冒出声来。
刘皇帝脸上明显带着一抹羞怒的表情,斥道:“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七八成都收获都交给皇室了,你和朕说,这对那些农户是幸事?要换作是朕,只怕心中造就把那吸血的皇帝骂个狗血临头了!”
面对刘皇帝的训斥,刘规缩紧脖子,忙不迭地告罪:“陛下教训得是,是小的妄言了!”
刘皇帝并不觉得刘规的请罪有几分真心,左右也只是装个样子,做给自己看的罢了。
当然,刘皇帝也没有过分纠结于此,琢磨了一会儿,下定决心一般,吩咐道:“改!一定要改,大改!”
“请官家示下!”刘规拱手道。
“为皇室耕作农户,其每年上缴钱粮,当与朝廷税收新制靠拢!”刘皇帝是边思考,边吩咐:“每亩田地,每年收取不当超过75文!”
对此,刘规明显犹豫了下,还是躬身应是。不过,依旧忍不住对刘皇帝提醒道:“官家,倘若按此标准收取,那今后少府每年在田土上的收益,将大大减少.......”
以当下粮肉价格测算,少府每年仅在农业收入上的进项,便在一千万贯上下,即便刨除一些流通交易上的成本,剩下的依旧是笔巨款,但高收益是建立在对农户的残酷剥削上的。
一旦照刘皇帝的想法来,那么即便皇室土地都是肥田沃土,今后从中收取的利益,将是锐减,成倍翻番地减少。
“少就少吧!”而对于刘规的提醒,刘皇帝则是一副看得很澹的样子:“总不能让人说,大汉皇帝对待子民还不如一些土豪乡绅对待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