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难说安西的高级将领们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离开的,刘旻却是一脸释然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房内,并且邀请温国公向德明前来小叙。
“多些温公相助!”请向德明落座,刘旻郑重地朝其拜谢道。
见其如此姿态,向德明也不可能端着,赶忙起身扶住刘旻,然后正色道:“殿下不必拘礼,这只是老夫应尽之义!”
事实上,今日会议,若没有向德明的帮衬,刘旻也难以从头到尾把节奏掌控住。
因此,刘旻也以一种真诚的语气说道:“这十余年来,若无温公鼎力相助,绝无西征之硕果,也无今日之安西!”
与那些西征英雄、功勋大将相比,向德明自然没有什么赫赫战功,但作为整个安西的大管家,协调着所有军队后勤军需的供应,绝对的位高权重。
当然,即便没有多年掌权积攒的威望,也不可能有人敢小觑向德明,尤其在他已经承袭向训温国公爵位的情况下,这是放在大汉,都排得上号的特权象征,何况区区安西!
与刘旻之间,十数年间,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另一方面,知天命之年的向德明比刘旻大了十好几岁,对待他多少有些看待晚辈的意识,这些年,也一直是尽心辅弼,对刘旻决策只要认可,都是不留余地支持。这一次的“营所制”改革提议,向德明当然也提供了支持。
“殿下不必客气!“看着刘旻那张沉凝的面孔,向德明悠悠叹息一声,停顿了下,道:“殿下,此制一旦施行,安西也无其他退路可言了!朝廷那边,必然免不了一场风波,安西今后,只能真正依靠自己了!”
“我明白!”刘旻点了点头,面上不待丝毫犹疑:“也做好了面对一切挑战的准备!”
“安西总不能永远像个吃奶的婴孩,指望朝廷一直供养!”说着,刘旻嘴角一咧嘴,开了个小玩笑。
但向德明心里也清楚,在这张微笑的面孔下,隐藏的压力同样是巨大的。
笑容微微敛起,刘旻的神情肃穆,以一种坚定的语气说道:“十余年将士浴血之功,绝不能辜负!我不想安西得而复失,在三五十年甚至更短时间之后,便再度为那些大食人夺去,西面诸敌的难缠,我们都是见识过的,我绝非危言耸听!
要想巩固开拓的成果,就必须留住人,不论是将士,还是平民,只有国内的移民才是我们永远的依靠!
安西不比安东,这里水土地理虽然堪称优良,但距离中原实在太远了,远到难以掌控,仅此一点,就永远比不上安东!
我们还有大食、sl这些强敌窥伺,我们对人口需求,要比安东更饥渴,更迫切!
要留住人,也就必须得拿出更多的,更值得人留下的东西来!”
话虽如此看着刘旻尽抒胸意的模样,向德明心情也难免有些沉重,安西这片浸润了大汉军民鲜血的土地,如非亲历,恐怕都难以理解其中的沉重。
向德明看到了,同时这里也是他为之奋斗了十余年的地方,可以说,他政治生涯中最美好的年华都投资在安西了,自然也有守护之心。否则,他也未必会支持刘旻这过分“离经叛道”的营所改革。
沉吟少许,向德明也郑重地说道:“老夫必然全力辅助殿下,完成此次变革!”
“多谢!”刘旻朝向德明再拜,坚毅的目光中竟露出少许不舍。
事实上,向德明在安西的日子不多了,这点二人心里都清楚。事实上,从两年前向训去世后,向德明回朝的日子就已经提上了日程。作为温国公,乾祐二十四臣之后,向德明也不可能永远待在安西这片土地上。不舍,那是必然的,但是,刘旻也不会开口挽留,没有必要。向德明就是那种属于,刘旻再怎么改革,都不可能留下的人,因为他给不了更多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