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文明殿中,刘知远便见中书侍郎苏禹珪迎了上来,那张看起来十分温厚的面庞上,敛不住笑意,似乎有什么喜事一般。
“陛下,东京那边传来消息,那胡酋萧翰率河南胡将蕃骑,辇其宝货鞍辔而北,归国去了!”
闻言,刘知远略表讶异,只见苏禹珪脸上笑开了话,开口便舔道:“定然是那胡酋得知陛下兵至西京,慑于陛下军威,心怀畏惧,栾城之战的消息轰传天下,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其自知不能挡,故慌忙北遁。”
苏禹珪显然脑补了不少细节,刘知远则没有多少意外,他的关注点显然不在留那萧翰身上,只略作琢磨,问道:“胡虏既去,东京现今何人主事?那李从益?”
刘知远的语气中,透着赤裸裸的忌惮之意。
李从益是后唐明宗李嗣源的幼子,受封许王、郇国公,软弱少年一个,年纪比刘承祐还要小一岁。原本一直在洛阳守陵,与养母安稳地过着小日子,耶律德光北撤后,被萧翰派蕃骑拘至东京,以其知南朝军国事。
不久前,应耶律德光之命,立其为帝,复立唐国,意图效后晋之事,以汉治汉,稳定人心的同时,对抗刘知远,加剧中原的内耗。
可惜没几日,辽帝驾崩与栾城大败的消息相继传来,剧变发生,中原、河北的蕃将胡臣人如丧考妣,惶恐难安,贼势日颓。由于耶律德光之死与栾城之战的时间相隔太近,传扬开来的时候,已渐渐演变成刘承祐率军突袭辽营,大败之,阵斩辽帝。
在这等形势下,萧翰也彻底坐不住了,尤其在刘知远兵进洛阳,磨刀霍霍以望开封之后。正自忙乱无措间,收到了耶律阮全面撤退的命令。
萧翰与耶律阮二人,算是政敌,但见到来使之后,头一次觉得此人亲切了许多,也顾不得那命令的口吻,领着人便北撤。对中原,却是再不敢有所留恋。
从刘知远语气中听出了忌惮,苏禹珪当即一脸轻松道:“陛下,戎狄既仓皇北去,那么您御临东京,再无一点阻碍。至于许王,不过一孺子,孤儿寡母,本就是契丹人册立的一个傀儡,不足为道,只要陛下东幸,其必举城以献!”
听完苏禹珪的话,刘知远脸色好看了许多,咧了下嘴小作思量,笑着出了口气。苏禹珪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一个李从益,算不得什么,何况,他还是后唐的宗室,这中间可都隔着一朝,若是契丹人选立个后晋宗室,那倒是不得不注意。
大概是见苏禹珪在刘知远面前讨了好,一旁没有作话的苏逢吉表情一阴,眼珠子一转,凑上前,轻声道:“陛下,据臣所闻,李从益登基于崇元殿,群臣毕见,文武伏首。胡虏北归,其亲率文武于北郊饯行。又有燕将刘祚为侍卫指挥使,统兵巡检东京,修甲兵,缮城池!”
苏逢吉说这话时,注意着刘知远的表情,见其神色转阴,嘴角也不由挂点淡淡然的笑容,继续道:“臣还听闻,契丹人大肆宣扬许王为帝,继承唐祚,东京一时士民皆安。萧翰大队北去之时,中原义军,亦不复为乱,未有阻扰,任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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