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进闻令,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旋即挺胸应道:“是!”
言罢,扭身便去了。见赵延进一副干练的作风,但思其闻令时那似懂非懂的表情,抽了口气,抬指对范质支使道:“范卿,赵延进恐怕还是未解其意,你暂且放下手中事务,执朕手令,前去辅助于他,亲自把控此事。”
“是!”范质肃容一礼。
攻城破城、制暴止乱、安民善后,一系列纷繁事务下来,暮色已至。城池所受的创伤还十分明显,战争的烟雾才将将散去,城外,归建复制的平叛大军,已然陷入一片有秩序的忙碌之中。
一车车的米粮酒肉自府库出,拉入各军营中。当然,天子犒军,没有忘记西寨的官军,那边立功将士同样不少,命人使舟船,发送犒赏物资。
刘承祐只来得及简单察看了一番河中的户册兵籍土地情况,微感河中之富,便闻内侍报,药元福与宋延渥渡河而来觐见。
对此,刘承祐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亲自出堂接待,礼敬功臣的作态,倒让药元福这老将对刘承祐更添几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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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卿年逾花甲,犹能执刀兵,冒锋矢,亲历战阵,为国作战厮杀。此等豪情武功,实乃在世廉颇,朕长闻之,神往已久,今日得见,名不虚传啊!”堂间,刘承祐打量着身被甲胄,腰板挺直的药元福,一副叹服的模样。
面对天子亲口恭维,药元福爽朗笑出了声,应道:“臣打了一辈子仗,也只会打仗,不上阵,这骨头直发痒。此番只可惜啊,河中的叛贼不经打。”
虽不算谦逊,但那语气中的豁达,倒也不引人厌恶。
“倒是陛下,继位未久,根基不固,逢此叛,有如此意气,亲自提兵西来,旬月而灭贼,这等豪情,令人佩服!”药元福以一种并不谄媚的语气,恭维着刘承祐。
“此番得以顺利平叛,也仰赖前期药卿于同州扼贼势,为朕争取了西进的时间呐.......”
接下来,基本上就陷入君臣之间互相恭维之中,很快,姐夫宋延渥也参与了进来,气氛很和谐。
眼瞧着天色渐暗,刘承祐牵头,带着药元福与宋延渥出城,前往大营。
庞大的汉军大营中,已是灯火齐明,热闹一片,已然庆祝开了。刘承祐至御营,聚诸将帅而庆功。
气氛至酣处,军营之中,或是“福至心灵”,此起彼伏,诸军将士,山呼万岁,比起前番迎拜天子御辇,明显更加热烈,一场胜利的作用,胜过万千手段。
即便如此,刘承祐也未得意忘形,饮酒之余,不忘派人,巡检军营,以防动乱,同时备不测之变。
第二日下午的时候,负责办差的范质与赵延进归来了,向刘承祐汇报。
短短的时间内,只来得及将州城附近的栖岩寺与普救寺控制,清查了一遍。据范质言讲,仅这两寺,便有僧众上千,庙宇宏丽,尤其是总伦所掌的栖岩寺,大小佛像数百尊,另有田亩数十顷......
仅听此汇报,刘承祐的念头便无法遏制了。命赵延进对河中府其他佛寺继续行“清剿叛逆”之事的同时,也让范质拟制,发天下诸道州府,着各地官员清检治下佛寺情况。此事,之前刘承祐已命武德司暗中调查过,以人手不足,范围很小,这一回,却是要来一次大普查了。
河中这边,只是开胃小菜,全国性的大“整顿”,还得回东京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