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则率领着这两千卒,亮明旗帜,不掩行迹,大摇大摆地朝着山阳方向而去。
山阳那边,唐军四万,已将城池团团围住,当然,其中有两万水师都是助战的。但喜山阳临河而建,对其威胁最大的,还正是这些水军,唐军战船有高达两丈者,建台搭梯,唐卒即可顺之而攀城垣。
得悉自西面陆路赶来的汉军援军,虽然不多,但也可从中看出,汉军在淮东兵力之匮乏。而唐军主将姚凤显然不想在城破之际,被这支兵马所影响,于是遣一裨将,率师五千,浮梁西渡,以击破汉军援军。
唐军的动作,自是如赵匡胤之意,甚至算是意外之喜色。他本就只打算以残师示敌以弱,诱一部分唐军西来,分担一下陈思让守城的压力。
没曾想姚凤这般大方,直接分兵五千而来,赵匡胤可以说大喜。然后,还是老套路,佯败诱敌,伏兵四出,大破之。只是此次,因战事紧急之故,赵匡胤那佯败实则为真败,差点被唐军赶进洪泽喂鱼。
不过正因败得真,诱敌之计才更有效,当党进率领主力杀出之后,五千唐军,直接溃败,领军的裨将被党进摘了脑袋,为其军功簿上再添一笔。
杀败这支唐军之后,赵匡胤并未像往常一般,追亡逐北,对败兵斩尽杀绝,而仅是将之向南驱逐。其后,赵匡胤只稍作整兵,再度将军队分为两支,一支尽拣辅卒伤员,大竖旗帜,打起赵匡胤的将旗,继续朝东北方向的山阳而去。
而赵匡胤则同党进一道,率领剩下的两千七百余宿州团练,转道东南,在山阳以南的宝应渡过运河,全歼姚凤留在那里的五百守军,其后的目标,也就很清晰了。
姚凤那边,前番还收到痛击汉军援兵的战报,后边败报便紧跟而来,并且败得彻底,直接让汉军援兵迫近运河。汉军人数虽寡,但对于已近绝境的山阳守军而言,无异于注射了一剂强心针。
唐军这边明显感受到了,原本摇摇欲坠的城防,又被汉军稳固住了。当注意到运河西岸,那面“赵”字旗时,姚凤方才意识到,来援的汉将是前番取得了涡口大捷的赵匡胤。
对此,姚凤立刻提高了警惕,虽以兵多,无惧于汉军,但考虑过后,还是决定,暂罢对山阳的攻势。连日的猛攻下来,山阳城内的汉军守卒自是损失惨重,唐军同样被拖得疲惫不堪,也需要休整。
若是仅为救援,那么从唐军的反应看,已然达到了不错的效果,虽则治标不治本,但至少给了城中汉军守卒以喘息之机会。然而赵匡胤率主力,潜行南向,经宝应渡河,就能看出,他所谋甚大。
子夜时分,山阳城外,水陆四座唐军大寨寂静一片,除了阵阵风声并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外,便只有巡视于营间的中军将士发出点动静了。
南营寨楼上,哨卒努力地保持着警惕,居高临下,观察着四周,只是夜幕之下,周遭一片漆黑,只能望见些林木的轮廓。春夜甚寒,手脚冰凉且麻木,当困顿袭上来的时候,哨卒们只能期待,时间流逝得再快些,等接值之人。
就在南营约两里地外,赵匡胤亲率两千余卒,潜行至此,汉军的黑甲,与黑夜相衬,完全融于其间,头顶,是黯淡的月光。极目远眺,观察着唐营的情况。
他们这些人,都是白日睡饱了一下午,而后趁夜,潜行北来近四十里。党进站在赵匡胤身边,也张望着,又是紧张,又是兴奋:“观唐营布置,还算有条理,并非毫无警惕啊!”
赵匡胤点了点头,不过表情格外生硬,一双瞳子却异常发亮,对党进道:“今夜,我等要行险冒死一战了,成则大功,败则身死,可曾惧否?”
“赵兄此言,可小看弟兄们了!区区唐营,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趟之又何妨?”党进顿时便不乐意了。
见状,赵匡胤微微一笑。紧紧地盯着敌营,表情又肃:“传令下去,夜袭乃行险之策,诸营士卒各随其指挥,当紧随我将旗冲杀,切勿走失。唐军虽称四万,然其步卒只一半,又经攻城之伤亡、疲乏,仍不足为惧。只要搅乱陆营而杀败之,水军不足为虑!”
又等待一刻钟左右,在汉军士卒身体彻底凉下去之前,赵匡胤一声令下,当先而出,领着人,快速朝着唐营而去。此番没有骑马,那样目标太大。
两千多卒,口口衔枚,保持静音,一直到迫近唐寨,为唐卒所察之时,方才猛然爆发出响亮的喊杀声。在赵匡胤的率领下,目标统一,步调一致,连破数营,杀戮与混乱,降临在唐军头上......
随着赵匡胤军的大但夜袭,冲寨惊梦,踏营踹帐,山阳城下的唐营,很快便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