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自责了,战事的经过,我也知晓了,换作是我,或许会做同样的选择。辽军的指挥,很狡猾啊,为应对我军,做的准备也不少。如此费尽心思来谋算,你能在危难之际,处变不惊,果敢应对,挽将士于艰险,避免更多的损失,已然不易了!”符彦卿沙场经验丰富,以一种理解的态度,缓缓说来。
闻之,康延泽大受感动,低头再度一礼。随即说道:“辽军虽然大部撤退,但仍留了不少兵马在云中,虽然不明其具体兵力,但末将估计,至少在两万之数。并且,他们将城中士民百姓,全部迁出,末将察问过,云中的青壮,都被强行迁徙北撤,剩下有约两万老弱妇孺,被弃置于原辽营内,在大火中,伤亡颇多......”
要说伤亡,还是那些老弱妇孺,在残酷的战场之上,他们就如浮萍一般,要么飘散,要么被碾碎。
听其言,符彦卿眉头立刻就锁起来了,从辽军围绕着云中的一系列动作,他有一种异样的感受。回过神来,符彦卿又问:“史彦超和杨业他们呢?有没有消息?”
闻此言,康延泽摇了摇头,表情凝重道:“尚未有军情传来!”
符彦卿当即敛容肃声:“派人北探,一定要把他们的情况搞清楚!”
“这个史彦超,谁让他孤军去追的!”符彦卿深吸了一口气,有点愤怒:“辽军遁去,显然准备充足,岂能与他轻易追歼的机会!这是用大汉禁骑精锐去冒险,成就他的功业?”
见符彦卿发怒,在场的几名汉将,都不敢接话。还是符彦卿很快冷静下来,吩咐道:“把所有骑兵都派出去,一定要把史、杨之军,都给我接应回来!”
“是!”
“还有,盯紧了云中城,深入探查敌情!”
“是!”
在符彦卿为史彦超追击之军感到着恼,再度派军支援时,激进追击的史彦超,不出意外地陷入了麻烦之中。
初时,趁着天明时分,他率军疾进,沿路顺着辽军大队走过的痕迹,衔尾而追。几乎是通途,至傍晚时分,追到了长城以南的焦山地区。
在哪里,总算咬上了一部分辽军,其中除了殿后的辽骑外,就是一些脚程较慢的胡汉青壮、百姓。没有丝毫犹豫,史彦超一场袭击,将之杀散。
因天色渐暗,史彦超原本也是不欲继续北进,想要就地休整。然而,从俘虏的口中,得知前方不远,就是辽帝銮驾所在,辽帝在殿后之师中,并且兵力不多。
得到这个消息,史彦超是兴奋难以自制,当即下令,继续追击。史彦超当然也不是完全无脑,什么都不考虑。
他是有想过的,北撤的辽军,辎重、杂兵不少,负累很多,这本就是追袭的机会,再加上焦山、长城这一带,为丘陵、山地地貌,辽军穿过这片地带,行军的速度则更受限制。辽军殿后之军或许不少,但在这种环境之下,也难以展开,再加其北归心切,追之不难。最重要的,辽帝的銮驾在后边,这个吸引力可太大了。
于是,史彦超不顾康再遇的劝阻,强行带着人穿过焦山,又趁夜打破辽军在长城口的封锁,深入追击。这一路,也是斩获不少。
然而,他这支兵马的紧追不舍,当然早早地传入的辽帝的耳中,一番商议,当即判断出了其意图。于是由耶律屋质亲自安排,在长城北口的一段谷地内,设下伏兵,一举成功。
虽然史彦超动了些脑子,但他忽略的事情太多了,殿后的辽军乃精锐,战斗不弱,他们虽然归心似箭,但你要阻他,自然被视为生死仇敌。再加上,对于汉军的追击,辽国君臣是早有应对的准备的,一路轻松顺利的追歼过程,也进一步消减了史彦超的戒心。
是以,当辽军伏兵大出之时,哪怕汉军将士精锐,也难免陷入错乱。哪怕史彦超与康再遇反应迅速,聚兵以抗,也不能避免陷入前后夹击,四面受敌的恶境。
而更危险的,是汉军被截为了两段,首尾完全不能相顾,使战场形成一种被切割包围的态势。可怜汉军将士,一路北上七十余里,又走山地,越长城,精神体力都十分疲惫,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成倍辽军的有心打击,无谓的伤亡,在第一时间便大量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