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参与斗殴的所有人官兵,全部被杀,包括当日值守的军官与卫士,直接牵连受罚的就达两百余人。至于马仁瑀,本身就是侍卫副帅,也因此去职,被刘皇帝贬到云南去了。
而涉及到自己的孙儿,已经十分年迈的平原公孙立,连求情的话都不敢说一句,只是能老泪纵横地看着自己孙子尸首分离。
对于隰州的山农子弟来说,军队实在一个难得改变人生的机遇,别的不提,至少能够吃饱穿暖,哪怕只是当团练兵,也比在山沟沟里刨食要好。
至于军纪约束,乃至出征作战什么的,与饥寒相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而每年隰州征召入伍士兵的名额,也成为了隰州官府协调乡村矛盾的一个筹码。谁要不服管教,那么这个待遇就将被剥夺,虽然征兵的事情主要由兵部负责,但是,地方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
不过,穷归穷,差归差,就隰州整体而言,还是比较安定的,虽然避免不了刁民生事,但这地方本就不够瞩目,就是直属的河东道也很少关注这地方,就更别提庙堂之高了。
这样的穷乡僻壤,自古都是如此,穷也穷习惯了,先人前辈们能活下来,如今的黔首同样可以。
而从隰州官府来看,布衣贫民生活困苦是一方面,但并不妨碍他们的享受,也不影响他们的威权,隰州的州衙就修得挺大气的。
穷也有穷的好处,竞争压力小,同时还方便向河东道、向朝廷求援助,要政策,讨恩泽,这其中最大的好处,自然还是落在这些官僚身上。
也正因如此,像隰州这样的地方,最容易出现土皇帝,也最容易出现贪腐,出现违法乱纪。朝廷搞吏治搞了几十年了,也出了不少成绩,总得来看,出现大桉、弊桉的地方,固然是那些富庶的地方,但论深沉、深刻、阴暗、残酷,还得是这些穷乡僻壤,越是穷困,情况就越严重。
隰州前任知州王印,就是被卢多逊给揪出来的,在六载任期内,被罗列出大小罪状五十三条,基本上一个“土皇帝”能犯的都犯了,没有列出来的,也只是早已够判死,节省功夫。
新任的隰州知州,名叫张韦,曾经在魏王府任过职,是魏王刘旻的授业师傅之一,隰州是他第二任实职。
但是,哪怕这样一个饱学多识、心怀黎民的士大夫,就职隰州,当地的情况,仍旧没有根本性的改变。
百姓仍旧受穷,天灾一至,仍旧免不了饥荒,只不过,靠这张知州的面子,能多求几分政策优待。
同时,因为文人式的软弱,好行教育,提倡德化,不愿刑罚苛待百姓,反而使得隰州的治安情况越发混乱。
州县城之内,尚能保持着和谐,是张知州所期望的德化育民,但城池之外的广大农村、山野,政权早已衰弱不堪,而官府,似乎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放弃了那些曾经撬动过的乡村治权。
何必呢,又麻烦,还辛苦,在州县城中,当自己的官老爷,不是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