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笔芯厂的研发车间，在生产车间后方不远。

傅松抬头便看到了炼钢的专用神器——高炉。

只是等他和高强走过去，发现这里遍地都是灰尘。

傅松愣了一下，转头问：“你不是一直在搞研发吗？怎么感觉一年都没人来过似的？”

高强脸一红：“不是一年，而是一年零三个月前高炉就停了。”

“为什么？”

“没钱了呗，你也知道，晨星笔芯厂经营每况愈下。

我没有办法，只能先把这里停了，准备挣到钱后，再把高炉开起来。

本来我想着停两三个月就行，谁知一拖再拖，就拖到了现在。”

傅松这下是真无奈了：“强哥，你这就有点坑了啊！

我本以为你一直搞研发，资金上顶不住才过来帮你。

早知你炉子都停了，我才懒得费这鸟劲呢！”

高强：“呃……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反正钱也没到账。”

傅松摆摆手：“算了，都到这一步再反悔多尴尬。

再说咱也不差这点钱，就是想再把高炉开起来就费劲了。

其他不说，光找技术员都够呛。”

高强道：“技术员其实还在晨星。”

“真的？”傅松眼睛一亮，“人呢？”

高强转头对着大门口喊道：“王叔，来一下！”

只见刚才拦着傅松不让他进门的老头慢悠悠走出来：“什么事？”

高强道：“傅老板想把高炉开起来，你这边没问题吧？”

老头：“那就开呗，把材料准备好，我随时干活。”

傅松听着两人对话，愣了老半天才指着看门大爷：“强哥，你说的负责笔尖钢研发的技术员不会就是他吧？”

不等高强开口，老头便白了他一眼：“怎么？不行吗？”

说完他又对傅松道：“抬脚。”

傅松一呆，下意识把脚抬了起来。

老头弯腰伸手捡起傅松身后不知谁扔的矿泉水瓶，转身放入大门门口一个尿素袋里。

尿素袋子鼓鼓的，里面都是空塑料瓶，还有几个铝制啤酒罐。

应该是老头平时慢慢积攒起来的。

他忙完自己的事，又看向傅松：“怎么不说话了？”

“啊？”傅松终于回过神，好一会才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这家伙搞得，自己的情绪都不连贯了。

高强连忙解释：“傅总，你可千万别小瞧王叔。

他叫王卫东，曾是轧制技术及连轧自动化国家级重点实验室学术负责人。

截止到退休前，以他名字命名的与钢铁有关的专利就有46种。”

傅松吓了一跳：“不会吧，这么吊？”

高强忍不住有些自豪：“那是当然，不然我凭什么敢开晨星笔芯厂。”

“那他的腿……”

高强叹了口气：“有次实验出了点意外，一块没完全融化的铁块从高炉中崩了出来，搞好砸中他。

虽然实验室极力挽留，但他却心灰意冷，就来这里帮我了。”

傅松沉默。

诚如之前所说，腿脚不便不仅对周围之人是种考验，对伤者本人同样是考验。

因为很多时候，还不等别人露出歧视的目光，自己就开始歧视自己了。

摇摇头，甩掉乱七八糟的思绪，傅松道：“王叔，不好意思啊，怪我有眼不是泰山。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晨星笔芯厂，也有您这样的扫地……捡瓶僧。

所以接下来还得您多多帮忙，把笔尖钢造出来。”

王卫东从破旧的口袋中摸出一根烟，傅松看了眼，是软盒哈德门。

点燃，轻轻吸了一口：“帮忙没问题，关键是你得有材料。”

傅松摇摇头：“我没有材料。”

“连材料都没有说其他的干什么？知道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

“这……虽然我没材料，但我有钱啊！

你需要什么材料，自己买就是。”

“有钱？你知道高炉开一个小时的费用吗？更何况高炉只要点燃就24小时不停能。

所以你别看里面烧着时红彤彤的，那可都是钱。”

傅松：“我前期准备了五千万，如果不够，随时可以追加。”

啪！

王卫东的哈德门直接掉到地上。

傅松看他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将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王叔，你没事吧？”

王卫东回过神，他直勾勾看着傅松：“你刚才说你准备投多少？”

“前期五千万，后期……”

“等等，我说的不是具体数额，而是要你知道，就算笔尖钢真研发出来，即使忽略中间的研发费用，单是停炉清理，都回不了本。”

傅松笑道：“我知道，但我一直认为，有些技术哪怕明知没什么用，但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