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颜猜这很有可能是法兽特有的神迹,可规避一切神祇精神影响力量的神力,为的是保持神思清明,保证评判公允。
爱染屈膝在地,将小白狐揽入怀中,仰头望向獬豸:“我青丘狐族是天生神族,自降生便有绵长寿数。如今虽间接折损千余人族性命,却也不至以命相尝。不过神君既然这般宣判定有神君的依凭。只是爱染不明,还望神君解惑。”
爱染这是要问獬豸讨个说法。
不过爱染的这个行为炎颜倒能理解。
为何判死刑,问问理由也在情理之中。
獬豸垂眸,亦是不紧不慢缓缓道:“凡间判断,讲究以命抵命,如此方显公允。神君有此一问,大约觉得白五儿寿数悠长,区区千余人族的寿命抵它不过。”
獬豸说完,见爱染没再开口,显然是默认了它的想法,便自口中吐出一枚黑紫色的珠子。
珠子迎风散做一片紫色薄雾,薄雾之上徐徐出现一个接一个的人名,名字后面还附有每一个人的年龄,籍贯,生辰等信息。
獬豸略抬下颚,紫色薄雾便徐徐移至爱染的面前。
在爱染定定盯着雾中人名看的时候,獬豸缓缓道:“殒命的一千三百人族,尽皆为修士,这些修士累计寿数共计万六千九百岁。”
“此案牌上只记录了以往殒命修士的寿数,今日城中落难之人的讯息,地府阎君还尚未传与本君。”
说罢,獬豸张口,紫色云雾重新化作紫珠,复被收入口中。
“女君身为青丘之君,今年亦不过万八千岁。白小五年未满四百,以它一命抵人族累计的万六千寿数,不枉。”
獬豸略顿了顿,撇了眼无动于衷的爱染,面无表情继而道:“另,因它之过,又有许多人命运更改。有人自此荣华富贵,有人自此落魄潦倒,乃至人界各方小族气运诸多牵连,这等细账吾尚未详查,若非念它身为神族后裔,恐还要再仔细算上一算……”
这番话说完,爱染的身子明显一僵,连带周身不断逸散的神力都跟着停滞。
炎颜垂眸安静听着,听到这儿,忍不住默默呡了下唇。
这是明摆告诉爱染,账没细算已是法外开恩,好自为之吧!
獬豸虽表面看上去端肃严谨,可到底是神君,嘴头上也不是吃素的。
炎颜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獬豸。
她突然觉得,这位神君可能骨子里,并非如其外表这般刚正不阿。
毕竟成天应对山海界诸多种族,各种难缠的局面见的多了,就算原本性格刚正,这几千年打磨下来,早也炼成根炸不烂,撕不动的老油条。
就算青丘女君,在这根老油条面前也讨不到半分好处。
爱染沉默片刻,缓缓道:“我记得当年研习天道法典的时候,其中有一条,说神兽一族,护佑本族子嗣绵延,气运命理皆与阖族荣辱勾连,一损皆损,一荣皆荣。”
獬豸微微颔首:“确有神君说的这一条。”
爱染慢慢地站起身,神态已不似刚才的激动。
平静地抬起头,爱染望向獬豸:“此事虽是我族中晚辈之过,可那些人族修士的命,却并非折在小五手上,此事全算在她头上,这不公平!”
听爱染反驳,獬豸仍旧是那副端严神态,不疾不徐反问:“那依照女君的意思,此案当如何判处?”
爱染容色肃然,缓缓道:“那些加害修士的狐,虽是狐族,却并非我青丘狐。若此事只由我青丘神狐独自承担,他日狐类犯了更大的过错,莫非我神狐一族要赔上阖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