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粥好了你就先吃吧,我得先泡个汤,身上太痛了。”柳诚不想安慰他。
崔丙立马吭哧吭哧地取碗去了。
再没有比泡个热水澡更舒畅去乏的事情了,冬青还能消肿解痛杀菌消炎。泡过汤后一身舒坦清爽干净的柳诚喝过了粟米粥,见阳光渐烈,吃完粥发了一身汗的柳眉儿坐在那里,脑袋椿米似的睡意渐浓,便把她抱回了屋里头,给她盖上布衾。也不管崔丙,反正家中虽破落,但房子还不少,随他自己挑,爱睡那儿睡那儿。他自已也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后脑勺的伤口,侧身躺下,乏倦已深,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过来时,已经是日影西斜。柳诚见眉儿还睡着,呼吸平稳脸色不再潮红,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有些低热,再泡下汤吃上两顿生姜炒米粥大概就能好了。
柳城坐了起来,想着今天早上回来时曾经过一片没人耕种的浅塘泽地,待会儿去伐杆竹子做几个竹夹,在日落前去夹几条黄鳝回来补充一点营养。那东西性温能补,还兼有消炎消毒的功效,正适合现在两兄妹的状况。再说这东西现下基本上没什么人吃,更不要说会不会吃,毕竟这个时代连吃鱼都是生吃——就是所谓的鱼脍——所以估计随便就能抓上一篓,反正自己够吃就行,又不卖,也卖不了钱。
说起钱,柳诚转过头看看还摆在柳眉儿身边的布囊……黑盐,这东西太难吃了,又苦又涩……要提炼一下,把它煮成细盐。
伸手摸了摸后脑勺,那里被洗净的伤口不算太深,那些表浅处已经干了,伤得较深的地方还有些粘糊糊的,但也不再溢血。
其实伤口并非不能碰水,而是要保持干净干爽,不能长时间泡在水里。看看身上的瘀青,比较严重一些的膝盖脚踝处已经鼓隆了起来,但是那些轻微的瘀青处正在变淡。
看来有用,还得再继续用冬青煮水泡洗几天。想想挨了这么一记狠的,没有脑震荡也是奇迹,柳诚已经不去细想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默默地庆幸着,走出了屋子,见崔丙就着太阳,和衣躺在廊下。
叫醒了崔丙,让他出去伐杆竹子回来。然后取了几碗黑盐开了一桶卤水,又在家里找来几块破棉布,清洗了一下准备过滤煮盐。反正条件就这样,也不知道行不行,先试试吧。
等到崔丙拖着一杆大竹回来时,反复过滤了几遍的卤水便已经在灶上煮着,小灶上的炒米粥也在慢火熬着了。
柳诚让崔丙看火,自己到院子里把竹梢那几节裁了下来,做了几个竹筒。许是弄得动静太大,把柳眉儿给吵醒了,她自己赤着小脚丫走了出来,道:“哥哥,你在干嘛?”
柳诚抬头看了看她:“怎么起来了?还赤着脚,这地晒得可烫,你的风寒还没好呢。”
柳眉儿抱着他不说话。
“饿了吧?正给你熬着粥呢,一会就能吃。”柳诚把她抱起来,放到了廊下坐着,自己把竹子拖了过来,也坐在她身边。然后破开竹杆做了个大竹夹子,最后才起篾,起了很粗很长的几片。
柳眉儿拿起夹子,她的手太小,用不了,便问道:“哥哥,做这大夹子是干什么用的?”
“夹黄鳝用的。咱们啊,今天晚上就有肉吃了。”柳诚随口应答着,竹蔑在他手里交错叠织着,“这东西有毛刺,别乱动。”
“真的!”柳眉儿听到有肉吃,惊喜得叫起来,就没想过自己根本不知道黄鳝能不能吃,然后放下竹夹子,乖乖坐在一旁看着他笨拙地编织着竹蔑。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柳诚都没做过竹器。至于篓这种东西,也只是见过,只能试着照葫芦画瓢,一边想一边做。
不用做工艺品,不怕粗糙,能用就行。但是柳眉儿还是觉得哥哥好厉害。
这时候崔丙从厨房里探出脑袋:“大锅里的水沸了,要抽火吗?”
柳诚放下手里的东西,进厨里看了看锅里的沸水,道:“继续烧,把它烧干,不要用大火。”
然后盛了半碗刚煮开的米粥给眉儿:“咱们先吃一点撑一下,晚上哥再给眉儿煮一大碗黄鳝粥,成不?”
柳眉儿看了看碗里更像是米汤的东西,乖巧地点了点头。
一个七扭八歪的小竹篓居然耗费了他一个多时辰。期间他进厨房几次,还顺手用竹子做了个铲子,把已经结晶的白盐铲起来看了看。还是有些黄影子,但是以现在自己这么简陋的人物力来说已经做得够好了。
“真白,这是什么东西来着?”崔丙探着脑袋过来问道。
“盐。”柳诚看到他吃惊的表情,把竹铲子递到他面前,“试试。”
崔丙伸出手指沾了一点,然后吮了一口,那张大饼脸登时亮了:“真的是盐!”
“小声点!”柳诚瞪了他一眼。
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细白的盐!还不苦不涩。崔丙立马反应过来,闭上了嘴,伸手指了指那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