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羊绒大衣暖和,她一穿上去便觉四季如春,抵得过任何烫心烫肺的真心话。以这一层意义来讲,她的确不需要御医慷慨的济助。
周潜背着手,跟在姜然后头慢慢走,两人就这么出发去餐厅了。
风烟渐晚,长路远骑,他们不赶时间,但他的油门稍微滋得狠了点儿。驾驶座的周医生穿着白衬衣和深色菱纹毛背心,那造型很像是姜然的叔叔。
由于车厢内气氛紧张,他便再一次对她兜售自己口袋里的奶糖,她照样说不吃。
于是他又换了个水果糖继续卖。
周潜晓得她一整天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他担心美人会饿虎扑食,在餐桌上被那仪态娴雅的大小姐给比了下去。
“拿好。我还能在里头给你下药吗?”
“ ”
姜然嘴里转着糖,手里打字如飞,给不停发消息的苏敬回信。他刚从公司出来,说沉伽唯正在后座睡着,精神十分萎靡的样子。
他说路上堵车厉害,前面有人站在马路中央,因为一场剐蹭而吵得不可开交。
他还说,他很想她。
二少爷无疑是小家子气的,他总爱挑战一些不可能的任务。他明明猜得出每一个结局,依然要强压着她的脖子,让她说点甜蜜喜兴的吉祥话。
那几个大字在冷屏上挤出了一点点酣沉,腻得很。确实非常不合时宜。
而这边姜然淡淡地望着它,那边苏敬才刚打出去就后悔了,他板着脸摸摸鼻子,一直捏紧手机等待着。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他企盼的回复始终没来。
他等啊等啊,一直等到车子再度启动,驶出了这片混乱的事故现场。苏敬手心里沁出薄汗,他看了一眼歪在车玻璃旁的大哥,视线再下落到对方无名指上的素圈。
它是银色的,很细,闪烁着车窗外透进来的飞光。沉伽唯白皙干净的手背交叠在一起,又冷又静,很像夜河边细碎的白沙路。
苏敬死死盯着瞧,他也想要这东西。
二少爷喜欢和大哥同款的,他想在戒环里头刻姜然的名。
他这样憧憬神往,竟不知他那未过门的苏太太,只拿他的一片丹心当垃圾跺在脚下。车子开出去整整十五分钟,大画家都没吱一声。
她如今的胆子简直是肥得令人发指。
苏敬脸色煞白。他想,若是数到十她再不回消息,他今晚就要撸起袖管把她拖到窖子里。他要单独训她,吊起来,捂上嘴,一寸一寸训透她。
苏敬顺着剧情往下想,裤链变形了,呼吸也急了。
然而,他的苏太太真是个能掐会算的高人。她耳听八方,胆大心细,她竟听到了他粗重的喘息。
时机不多一分,不差一秒。
苏敬正咬牙切齿着,他金丝边眼镜的镜片突然就被点亮了。那手机屏明晃晃的,璀璨犹如黄金壁。他头晕目眩,赶紧把它凑到面前来读。
他眼珠子剧烈地晃了半天,最终确定她只回了六个字。
她说,她也非常想他。
那字面冷酷地连个标点符号都懒得打,苏敬却一口气拜读了五遍。
他以为,上头的字貌似简练。但贵在精致,走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