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合计,周潜立刻生出了三个胆。
他不仅当街脱起了衣服,他还让她走在身后,以矜贵的血肉之躯为她挡风。
一般而言,他俩之间的医患关系,很难用一个好字来形容。但她不是木头,她也会感动,也会在凄风苦雨里幻想今夜华丽的晚餐。
眼前的周医生左手提着面粉和绞肉,右手挎着鸡胸和蒜头。他说过今晚要给她做葱烧肉包和蒜香鸡丁,那她便知道,即使天上下了刀子,他也是要做的。
而姜然心里热烘烘的,周潜亦毫不逊色。
一想到她正举着破伞跟在后面,他只觉浑身轻盈似风,能随时在阿奇亚奥里大道上踩出凌波微步来。
“再坚持坚持,晚上给你加个菜,蚂蚁上树怎么样。”
“这个好,多加点辣。”
“行,炒完给你来一勺我亲手熬的酱。”
“ 谢谢。”
这一来一往的对白,无疑是温馨惬意的,它里外透着叔侄情深的味道,给这寒夜多染了几分暖。
周潜固然不爱吃辣,但他熬出来的酱又香又麻。等苏敬下周飞过来探亲时,他或可左右开弓,先用肉包子打狗,再用秘制的蒜蓉辣椒酱孝敬二少奶奶。
在佛罗伦萨,他是姜然名义上的叔叔,也是她忠诚的守夜人。
他主理着她的衣食住行,他更在暗中练出了一身颠勺爆炒的绝技。医生的刀工炉火纯青,已经可以一心二用,边听相声,边在白萝卜上刻大屌。
想必周老爷若是亲眼目睹了这些画面,一定会拄着拐踹断儿子的狗腿。
周家的公子八面玲珑,会救死扶伤,会说四国语言。然而他胸无大志,只想在这栋临河的老公寓里,陪着女病人扮家家酒。
他这般不思进取,是活该被打断腿的。
掐指一算,他与她在佛罗伦萨的同居生活已两周有余。期间纵然有热有冷,却从未闹过真正的大矛盾。
在国内时,他不曾用医术征服过她,如今出了国,竟意外地以厨艺斩获了百分百的敬意。
每个家味四溢的夜里,他们都坐在一起吃饭。桌上的菜色其实很平庸,但调味和摆盘皆是花了心思的,绿配白,黄配红,白玉豆腐缀满了葱花,手撕鸡里调了香油。
它们味道非常浓,全部按照她的口味配制,所以他下厨,她就会多添两碗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