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在京城这么多年,向皇室输送了不少银两,仰仗着皇室的力量,并没有将京城的衙门放在眼中。来这楼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就连朝中大佬也经常在楼里商议要事,所以李八娘并没有将赵行这种低级捕快放在心上。
可毕竟是生意场,背景再大,也得遵守朝廷法度,若真遇到不要命或者较真之人,他们倒也没法说道。看到赵行如此做派,她倒是有些慌乱。
有个伙计来到她身旁,耳语一番。
李八娘闻言,顿时换了一副嘴脸,陪笑道:“我们百花楼是做生意的,既然两位官爷要查,那自然是要配合。请随我来!”
……
百花楼并不只是一座楼,而是一座三进的院子,毕竟是京城最高档的风月场所,除了日常营业外,后面还有些别院,里面住着的都是一些高级的歌舞伎。
范小刀和赵行跟着李八娘穿过主楼,一入后院,小桥流水,花径通幽,假山、小湖应有尽有,每条小径通往一个小别院,名字起得也雅致,牡丹亭、芍药居、玫瑰苑等等,光听名字,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他们在一座名为“剑舞别院”的院子前停了下来,门口上贴了封条。
李八娘道:“我女儿死后,我就命人将别院封了。”说罢,上前撕下封条,打开了锁,伸手作请道:“看到女儿的房间,想到梦舞惨死,难免触景生情,我便不进去了。”
别院不大,院子里颇有江南古风,一间练功房,一座会客室,然后便是起居室,婢女小青的偏房。
“梦舞的江南人,这个院子是她自己设计的。”
孙梦舞的房间干净整洁,所有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墙上挂着一柄长剑,剑鞘上镶满了珍珠玛瑙,看上去流光溢彩,煞是好看,尤其是剑柄上的一颗夜光珠,在表演剑舞之时,能让灯光黯然失色。
书桌之上,放着本读到一半的《会真记》。
赵行在房内翻来翻去,范小刀问,“你在找什么?”
“若那封书信真藏有什么秘密的话,那么她房间内应该有暗本,找到这个,就能知道她的死因了。”
范小刀道:“我现在更笃定,离开百花楼时,孙梦舞已经死了。”
“为什么?”
范小刀指着墙上挂着的那把剑,“若你去外面表演剑舞,会不将佩剑带在身上?而且,在黄府,我们并没有找到她的佩剑。”
赵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想不到,你竟然也察觉到了,还发现什么?”
“这个房间,被人动过。”
“何以见得?”
范小刀指着房间内摆设道,“你看床头、梳妆台上的摆设,可以看出房间的主人应该是惯用左手,而桌子上的茶杯、还有这柄剑的挂的方向却是右手方向,也就是说,孙梦舞死后,有人来过她的房间。”
第19章 查封百花楼
“那又能证明什么?”
在六扇门,一切线索为了破案。
没有真相,发现再多的线索都是枉然。
范小刀道:“从验尸结果和我们的推断来看,孙梦舞在上马车之前,已经遇害。而我查阅了下她的行迹,当日下午她没有见任何客人,可是桌上的茶杯,却摆了两只,而且都是右手。我推测,前日她曾在房内见过客人,而这两只杯子,是事后重新摆放的。”
果然,在一个角落里,两人找到一块茶杯的碎屑。
碎屑上,有淡淡的兰花香味。
房内无外人,赵行不动声色将茶杯碎屑捡起来,以金针试了下,又嗅了嗅,道:“只是普通的迷药,并没有其他毒性。”
范小刀道:“按万毒王卷宗记载,天摩罗不是内服之毒,而是见血封喉。所以,凶手极有可能是以迷药迷晕孙梦舞,然后施以天摩罗,由于伤口的缘故,所以才在事发之后,将她头颅砍去?”
“有这个可能,但却有漏洞。”赵行道:“若是丁捕头在,那这个案子就容易破了。”
“丁捕头?”
赵行道:“丁一。他办的案子,向来是将疑犯送到大牢里,一个字,打!虽然简单粗暴,却着实有效。”
然而,赵行不是丁一。
丁一办案,不将原则,不择手段,只要能破案,他用尽一切办法,用他的话说,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因此也有不少无辜之人受到牵连,为此没少遭到投诉,可丁一又会来事儿,上面又有三当家杨得水照拂,倒也没有捅出大篓子。
两人又查探一番,也没有找到暗本,她喉间的那封信,自然也无法破译。
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赵行道:“我办过很多案子,绝大部分凶手,在行凶之时,都无法保持冷静,一般也都会留下线索,可孙梦舞的案子,查来查去,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这才是蹊跷之处。”
回到大厅。
李八娘凑上前,陪笑道:“两位捕快,天气这么热,来喝碗冰镇酸梅汤。”又回头对几个貌美如花的姑娘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过来,陪两位大爷喝两杯?”
范小刀道:“别别,我们可没带钱。”
李八娘笑道:“两位官爷为女儿的案子不辞辛劳,这些是应该的,我们哪里敢收您的钱?”
态度转变,与刚来之时,天渊之别。
范小刀觉得她那模样有些恶心,冷言冷语道:“我们昨日来时,八娘可不是这副嘴脸,怎得忽又前倨后恭起来?”
李八娘满脸堆笑,“昨日我女儿新丧,我一时猪油蒙了心,言语之间多有得罪,还请两位官爷大人不计小人过,多多包涵。”
说罢,一拍手,两个伙计端上来两个托盘,上面盖了红绸,揭开一看,每个托盘上,竟是十锭黄金。灯光之下,闪着耀眼的光芒,范小刀上前,拿起一块,放在嘴中咬了一口,成分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