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血雾散开,空间变得扭曲起来。
一种压迫感,从四面八方环绕而至。
原本书生模样的余人,满脸赤红,头发皆力,漂浮在半空之中。
余人施展魔功,与那夜在锁龙井中遇到那样,有扭曲空间之力,却没有创造法则空间之力。不过就算如此,在当今江湖,以内力扭曲空间,造成敌人视线受阻,位置感错乱,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数。
赵行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视力受阻,却看不到余人的身影,但这一切,却被战圈外的范小刀看在眼中。他看到赵行有危险,忽然冲余人道,“余老怪,看这里!”
余人闻言,目光被吸引过来。
只见范小刀手中拿着一样似弩非弩、似炮非炮的东西,冲着半空中的自己。
范小刀道,“来,给爷笑一个!”
余人虽然不知是什么,却感觉到了危险。
范小刀道,“你不笑,那爷给你笑一个!”
他手中正是这几日改装的弩炮,里面装了三十斤黑`火药,本来要对付拓跋叮当,没想到今夜用在了余人身上。
引信燃尽。
范小刀扣动了弩簧。
嗖!
一个火球,前面是箭簇,带着呼啸声,刺入了余人空中漂浮的法身,在抵达他身体之时,轰然炸开。
赵行眼前,红雾尽去。
先前余人站立之处,变成了一团血泥。
第172章 添一把火
余人的身躯被炸成了十几块,七零八落的散落在雪地之上,将驸马府门前染成了一片血色。
赵行摇头,“可惜,没给你留个全尸。”
那本藏于怀中的账簿,沾满了血迹,落在了不远处的地上。两人明白当下的处境,不敢有任何逗留,捡起账簿,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之中。
深夜。
那本带着血迹的账簿,出现在了太子朱延的案头。
今夜这一行动,杀了余人,拿到了账簿,而且那位大宗师也俏然离开京城,虽然过程有些凶险,但从付出与收获上,还算划算,范小刀心情不错,道:“有了这账簿,就可以给驸马府定罪了。”
朱延神色凝重,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喜悦,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也在权衡利弊,账簿中,详细记载了这些年来,百花楼的收入开支以及金钱流向,上面也都有余人和钱守道的签字,甚至勾结匪寇,残杀朝廷命官的钱财,也有记录,只是记载的比较隐晦,比如最近一笔开支,是通过他们控制下岭南的一家贸易行给到一拨匪寇,若是深挖下去,怕是有不小的内幕。而天海山庄行动当夜,丢失的十几万两银子,也在这上面找到了端倪。
宜将剩勇追穷寇?
还是穷寇莫追?
若是追查下去,查到什么地步?若是放弃,又能换回什么政治资本?
朱延没有打定主意,范小刀、赵行是猛将,不是谋士,没有经过政治`斗争的洗礼,终究无法替他做出这种判断,他现在无比怀念当初在金陵时的幕僚李向晚,那时遇到事情还可以咨询他,可是回京之时,那位谋士却拒绝了他的盛情邀请,甘心在江南做一个私塾先生。
就在这时,朱延的大伴允才前来通禀:“太平公主深夜到访,要求见太子。”又补充了一句,“骑马来的。”
这句话,信息量十足,在京城太平公主有一座辇,是陛下特赐的代步马车,上面雕着九只凤凰,六驾,所以称作九凤辇,平日出宫,前簇后拥,又有禁军开道,派头十足,所有大小官员的车轿都回避,今夜她却骑马而来,可知来的十分仓促。
朱延闻言,率范、赵二人迎了出去。
朱延深鞠一躬,“小侄见过姑姑!”
范、赵二人行半跪礼,“参见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穿了一件大红色冬衣,平日慵懒的木钗道髻也换作坠马,身上披着一件纯白的貂绒披风,看上去万种风情,可见今夜来此,也是刻意打扮了一番。
她往前两步,笑着拉起他的手,道,“宝哥儿回京也几个月了,姑姑一直忙,没来得及看你,没想到几年不见,你都长得这么俊朗了。”
宝哥儿,是朱延的乳名。
今日太平公主前来,为得是公事,开口却称乳名,令朱延大有警觉。
朱延手被握住,有些尴尬,连作势抽回,作了个里面请的手势,“外面天寒,又是大雪,咱们去里屋谈。”又使了个眼色,“大半夜,丫鬟都休息了,你们两个帮忙伺候着吧!”
意思很明显,让他们两个也跟着进房,他可不想独自面对这位让人头疼的姑姑。
茶水泡好,范小刀端了上来,本要放在桌前,太平公主却做了个去接的手势,接茶杯之时,手指轻轻一勾,有意无意间从范小刀手上划过,弄得范小刀满是尴尬,差点将茶杯掉在地上。
朱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范小刀却大呼惊险,这女人也太……
朱延道,“姑姑深夜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太平公主道:“你们这两位得力手下干了那么大的事,我若再不来登门谢罪,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当寡妇了。”
朱延知道她是为账簿而来,那东西如今落在他的手上,若真深究下去,可能钱驸马犯下的这些事,是要掉脑袋的,不过,她与钱驸马关系淡薄,归根究底,这东西,对她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装作一头雾水,“姑姑莫要说笑,侄儿听不明白。”
太平公主抬起头,温柔的望着朱延,道:“记得宝哥儿小时,最是喜欢粘着姑姑了。那时候,姑姑带着你偷偷出宫,去前门买糖葫芦、吹糖人,那时你还是这么高的小娃,现在都已高出姑姑一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