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杰走了进来,看到孙仵作将余大地尸体复原,直呼太像,忍不住跪倒在地,给孙仵作磕头,孙仵作连将他搀扶起来,“余掌门有你样的徒弟,死后心里也踏实了。”
范小刀问:“你们点苍有何打算?”
白杰道:“我们几个师兄弟商议过了,师门不幸,这次武林大会,我们退出,今夜,所有弟子守孝一夜,待明日出殡之后,我们几人扶柩回点苍山。”
范小刀想了想,也只得如此,见他身上还穿着那一身血衣,道:“白大侠辛苦一日,先换一下身上的血衣吧?”
白杰道,“今日太过匆忙,我们来时,就只备了一件外衫,事情一出,我们就忙里忙外,没来得及换下来。”
范小刀道,“总这样也不是办法,你稍等片刻。”不片刻,他拿了一件麻衣过来,递给了他,“这是从义庄的和尚那边借来的,你先换上再说吧。”
白杰点头称谢,将沾血的外衫脱去,看到内衫上也有不少血迹,范小刀道:“可惜没有内衫了。”
白杰道,“穿在里面,不碍事。”
范小刀道,“明日出殡,你派师兄弟们去通知江湖上的各位前辈,作为江湖同道中人,以后行走江湖,你们点苍派还要指望他们多多帮衬,该尽的礼道,还是要尽的!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跟宋捕头说,我跟他交代过,要配合好你们,做好余掌门的治丧工作。”
白杰一躬到底,“谢谢范捕头、赵捕头!”
两人出来。
范小刀问,“看出什么来了?”
赵行道:“天就要黑了,时间有点紧,现场、客栈,你选一个。”
范小刀道,“我去现场,你去客栈吧。”
两人分头行动。
范小刀又回到了现场,上次来是带着结果找问题,结果得出了个猫要杀人,如今是带着疑惑找证据,心态完全不同。余大地尸体已被抬走,但现场依旧一片狼藉。
以剑割喉,但却不用剑分尸。
那凶器到底是什么?
范小刀四处打量着,陷入沉思之中。
一阵呜呜的低吼,将他拉回了现实。
不远处,三只野狗站在土丘之上,冲他发出低沉的吼叫,似乎在宣示着,它们才是乱葬岗的主人。这些野狗,常年吃死尸、腐肉,眼中泛绿光,在黄昏之际,看上去有些瘆人。
范小刀挥了挥手,想要驱散它们。
可是这一举动,对它们根本没有影响,相反的,野狗目光越发炽热,口中哈拉直流,范小刀这才意识到,原来是这三只狗把自己当做他们的晚餐了。
想到此,长刀出鞘。
三只野狗成品字形,竟将他围了起来,两条狗缓缓向他逼近,另外一只在四周警戒,防止范小刀逃跑,待距范小刀三丈左右之时,两只狗忽然加速,一左一右,向范小刀扑来。
范小刀一个闪身,长刀一挥,结果了一条狗命,顺势一踢,将另外一条狗踢飞,那条狗身体飞出老远,落地之后,发出支呜两声叫,竟没了动静。
剩下第三条狗,见两个伙伴已死,连忙离开了这里。
范小刀再回头,先前那条被踢飞的狗,被一个露出半截在外的腿骨给扎死了。
乱葬岗埋的死人,以穷人居多,棺材板又多是狗碰头,甚至有些人死了连埋都不埋,直接用凉席一卷,扔在这里,加上常年有野狗、秃鹫出没,日积月累,风吹日晒,不少白骨直接露在了外面。
范小刀心中一动,恍然道,“是骨刀!”
若将白骨做成骨刀,用来分尸,确实像是被动物的利爪所致,如此一来,可以轻松掩盖颈间杀人的那一剑了。想到此,他在四处搜索,果然,在地上,他找到了几个骨头碎片,像是被人用利刃削下来边料,但是又搜查了一番,没有找到那一把骨刀。不过,想想也对,凶手既然能将这件事嫁祸给猫妖,自然不会将这种东西留在现场。
范小刀在关城门之前回到了城内,与赵行汇合。
说了自己的发现后,又问赵行这边情况,赵行道:“点苍派这次来了八人,余大地、大弟子白杰都是自己一个房间,其余人都是两人一间,我问过伙计,昨夜三更之后,除了到院中起夜外,并没有人出过门。”
范小刀道,“莫非我们怀疑错人了?”
赵行道,“我相信直觉。”
范小刀道,“上次我说这话的时候,你还批了我一顿。做人不能太双标了。”
赵行问:“如果你是凶手,跟余大地有血海深仇,恨不得将他分尸,明日是他殡礼,你会不会去?”
“会!”
“为什么?”
范小刀揣摩着凶手的心理,道:“当着各大门派的面,瞻仰一下余掌门的遗容,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杰作,对于我来说,是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事。如果再有个傻瓜捕头,在现场胡乱分析一通,我会获得更大的快感!”
赵行问,“那么明天,那个傻瓜,是你来当,还是我来当?”
范小刀道,“你来当吧。本色出演!”
“滚一边去!”
……
翌日。
一大早,义庄内就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江湖中人。毕竟点苍派是八大门派之一,掌门已死,底蕴犹在,如今各大门派又都齐聚京城,若不来露个面,传到江湖上也说不过去。
由于外地治丧,丧礼从简。
没有请戏班子,没有请法师超度,该省的都省了,但有些东西不能省,比如入口处的那一张台桌,一张白纸,两个傧相,还有个人唱喝。
“江南竹联会,丧银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