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陛下现在龙体安康……”
太子朱延道,“陛下,他的身子不太行了。”
这句话,让范小刀大吃一惊。
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看来朱延也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他常年修行、服用一些乱七八糟的丹药,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我听宫里的御医说,陛下夜解之时,小便中带血,体内丹毒积郁许久,一旦某项机能受损,怕是撑不过三年五年了。”
朱延继续道,“我本来想,这几年谨小慎微,等将来登夺大宝之时,再逐步将手中权力收拢。可是现在时间不等人,先是一个太平公主,紧接着又有一个陆天硕,他们两人沆瀣一气,几乎架空了整个朝廷,若任由此蔓延下去,就算哪一日我当了皇帝,也怕是步了汉灵帝、汉惠帝的后尘。”
“所以,我要夺权!”朱延一字一句道,“不光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那些追随我的人。他们有些人,从小就跟着我,跟着我一起去江南受罪,一同出生入死,甚至为了我葬送了性命,我答应过他们,一定要许他们一世荣华富贵,他们的后代恩泽万世,我如此答应他们,也如此答应你!”
警兆忽生。
范小刀隐约感觉到,水底下似乎有一道雄浑的内力,正在向花船这边靠拢。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萦在心头。
惊鸿剑猛然出鞘。
朱延脸色微变,“你要杀我?”
范小刀示意他噤声,带着他来到船头之上,对站在门口的管事道,“看好太子。”
范小刀的意识,紧紧锁定住水中的气息。
距离越来越近。
惊鸿剑之上,泛起淡黄色光泽,如毒蛇吐信。
剑罡忽现。
朱延看到范小刀的剑,也惊讶于他的武功修为。
老迈的管家,五根手指,微微蜷缩,就如一只枯瘦的鸟爪,微眯的眼睛之中,也泛起一股精光,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远方的水面。
两个人都如临大敌,神色凝重。
朱延察觉到了危险。
上一次,他们如此,正是在京城外的鸡毛店。
良久。
范小刀收剑,老管家也将手缩了回去。
那股怪异的力量,最终没有浮出水面,最后水遁而去。
虽然自始至终,双方没有露面,也没有交手。
但是其中的凶险,只有二人知道。
太子今日出门,并未记录在案,而且为了见范小刀,中间换乘了几次,又没有带护卫。
若要动手,可以说,今天是最佳时机。
而对方能如此精准的跟踪到太子行踪,又派出这样一个高手前来刺杀,可见准备十分充足。
对方从一开始,想要对付的就是那位老管家允才。
作为太子的贴身护卫,只要将他一击杀死,那么孤立在鸣翠湖中的太子,就如待宰之羊。
能够在水底下潜行,但是这份修为,在江湖上能做到的人,一根手数得出来。
可以说,今日是必杀之局。
一场针对太子的刺杀。
当范小刀气机锁定他之时,潜伏在水中的刺客犹豫了,他没有料到,除了管家,这艘船上,还有一位绝世高手,而其武功,比起管家来,只高不低,而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刺客退缩了。
尚未开始,便已结束。
刺客一口气潜行了两三里,从一片浮萍深处,上了一艘乌篷船。
船上,坐着一名宫装少妇,秀眸高挑,对刺客道,“为何没有动手?”
刺客冷哼一声,“你的情报工作,一塌糊涂。”
“哦?”少妇好奇道,“怎么说?”
“你说船上只有那个太子府管事允才,可是我靠近那艘船时,分明感觉到了两股杀气,我是来替你杀人的,不是来当你替死鬼的。”
少妇哈哈一笑,“当年横行江湖,上不怕天、下不怕地的九指鬼王,怎得少了一根指头,连胆子也变小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刺客,正是九指鬼王厉支山。
当初在江南,被范小刀、赵行算计,以铁血朱蛤之毒,兑掉他一根手指,身负重伤逃走,没有想到,却又被太平公主请来当了刺客。
鬼王性格乖戾、桀骜不驯、我行我素,在魔教之中,与夜王并驾齐驱,没想到却成了一名刺客。
连杀手界,也都这么内卷了。
不知道夜雨楼的十二剑,得知此事时,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