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建南陵,对于工部来说,是一件油水极大的差事,几乎所有人都会抢着去干。
可是对太平公主来说,相当于离开了权力的中心,与妃子打入冷宫,道理是一样的。
虽然发生了这种糟心的事,但现在的主题,依旧是六十圣典,副题是利用圣典炸鱼塘,看能不能把那些死猫烂耗子,一起炸出来,好来一个一网打尽,这是皇帝布了两年的局,如今也到了收网的环节。
皇帝又对赵铨道:“拟道旨意,遂了徐亭的愿吧!”
徐亭这一趟宫中之行,也算是有了结局。
就在这时,有小太监来报,“太平公主,跪在门外,求见陛下!”
皇帝眉头紧皱,看了一眼赵铨。
毕竟是伺候多年的老奴,一个眼神,赵铨已经明白了含义。
皇帝道:“夜了,朕累了,要休息了,不见!”
说罢,转身回到寝室。
赵铨把诸葛贤余送出了西苑,自始至终,两人没有说一句话。
回到西苑,赵铨找来了当值的禁军统领,把今夜在御书房当值的六个小太监,全部杀了。处理完此事,又到前院,对太平公主道,“殿下,陛下累了,已经就寝,还请回吧!”
太平公主满脸是泪,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同情。
她抬头看了一眼赵铨,近乎哀求道,“赵公公,还请通融一下,琼姿知道错了,就算不念兄妹一场的情分,看在这些年来,我替皇兄抄书试丹,处理政务的情面上,还请皇兄责罚!若皇兄不见我,我就跪到天亮!”
赵铨叹了口气,便要离去。
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道:“陛下,不会见你的。”
说罢,转身而去。
只留下太平公主,一人独自落泪。
已是深秋,再过几日,便是立冬了。
京城的秋夜,已有些彻骨。
今夜又落了霜,但怎及太平公主的心冷?
哀莫过于心死。
……
太子朱延,几乎与太平公主同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身为下一任天子,他在宫里也是有几个眼线的,当然,平日里也送了不少钱,来维系这份关系。
在得到消息的瞬间,朱延几乎身陷冰窖之中。
暴露了?
怎么会暴露了?
他焦躁不安,一种恐惧感,笼罩在心头。
几年的蛰伏,隐忍,付诸东流。
这一切,都起源于五年前,在江南的一场孽缘。
他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管事允才,侧立于身旁,生怕他出什么问题。
朱延得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去宫里负荆请罪,承认和坦白一切错误,然后恳求宽大处理。当然,做这些的前提,那得是陛下的心思和心情,还是管事允才拦住了他,“如今陛下正在气头上,殿下再过去,那不是往霉头上触吗?”
“那怎么办?难道等着?”
允才道:“我先派人去宫里打点一下,去看看宫里的反应。”
没过多久,就得到消息,太平公主跪在西苑外求见陛下,结果被拒之门外。
由此可见,陛下仍在盛怒之中。
可是,过了半个多时辰,再去派人打听,却没有了消息,后面才知道,原来,赵铨当着内廷几十人的面,把六个当值小太监,全部杖杀,宫里那些太监们,谁也不敢乱嚼舌根子了。
这种事,大家讳莫如深。
老祖宗也下了封口的命令。
这位内廷第一大太监,看似和蔼可亲,与世无争,可是杀起人来,丝毫不含糊。
他的话,有时候比皇帝的圣旨都管用。
若是私下里谈论,谁保不准会不会像二十年前那样,对内廷、还有禁军来一个大清洗?
那一次,可是足足死了一千多人啊!
又一个时辰过去,宫里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允才劝道:“对殿下来说,今夜,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已是子时,还有三个时辰,寿典便要开始了,陛下已经歇了,殿下也去休息吧,明日天坛那边,还要殿下主持大局呢!”
朱延道:“出了这等事,我怎么睡得着?”
允才叹了口气,道:“当初就劝殿下,不要招惹太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