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刀冷冷道，“你几次三番要置我于死地，我在你脸上收点利息并不过分，而且非常合理。”

看范小刀的神色，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这让她心中生出一丝恐惧。

但太平公主终究是太平公主，能将整个朝堂玩弄于股掌之间十几年，又怎么会如此轻易认输，她很快镇定下来，“你这次去天梁城，见到李轶，可有什么收获？”

范小刀道：“你又在套我话？”

太平公主道：“还记得你离京城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些话？”

范小刀道：“继续。”

太平公主道：“在天梁城中有没有得到确认？”

范小刀恍然，“李轶入皇宫盗宝，又闯入离火殿，是你安排的？”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不然呢？一个夜雨楼的余孽，人人喊打的妖女，没有本宫，她又怎能进入皇宫，又如此巧合的发现离火殿？”

范小刀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一切，为何还要假手于他人？”

太平公主道：“我在京城自身难保，当然要找些外援来帮忙。天绝丹是皇帝要活命的东西，也是你要活命的东西，你若不去找她，又怎能保全性命，又怎能恰好发现这些？”

“所以，你刻意引我前去？”

太平公主道：“我也是自保而已。薛冰是太子殿下的舅舅，遇到这种事，想必不会袖手旁观。如今的京城，就如一个火药桶，只要一点火星，就能引爆，而你正是那个点燃火药桶的人。”

范小刀沉默不语。

太平公主将他看得十分透彻。

以范小刀的性格，他肯定会去查清楚真相，而真相一旦公之于众，朝野势必为之震荡。

范小刀问，“你是在为太子殿下铺路？”

太平公主哈哈大笑，“我哪里有这么大能力，我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顺便可能的话，也为你铺路！”

范小刀道，“为我铺路？我对那把椅子，并没有兴趣。”

太平公主道：“有没有兴趣，并不是你说了算。范小刀，好侄儿，只要你我联手，以你的武功，还有我在军方的影响力，就算是薛冰来了，也未必是我们对手。”

范小刀淡淡一笑，“你不过是斗不过他们，所以拉我入伙，让我成为你的工具人罢了。”

太平公主愣了愣，叹了口气，道：“范小刀，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

范小刀摇头。

“你的问题，就在于太聪明了，有时候，太聪明反而不是好事。你明明知道，跟我合作就算貌合神离，对你也是有好处的，可你偏偏又太耿直了，太相信内心坚守的所谓的正确，所以，你容易被人利用。这一点，赵行比你强！”

“我替赵行谢谢你的夸奖。”

太平公主道，“不过，最近你的表现，反而让我捉摸不透了。”

“比如说？”

“最近你杀了太多人，林远、十三太保、慕容铁锤，还有大明军方的人，这不像是以前的你。”

范小刀道：“所以，我应该引颈待戮？”

“至少不会用如此不计后果的手段！”

太平公主拍了拍马车窗棂。

一声马嘶声，马车停了下来。

太平公主道：“前面就是鸡鸣山，也是六大营的防区，单这座山中，就有许虎的三万防军，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跟我合作，随我回京城；第二个是下车，你将独自面对这三万人的追杀。”

范小刀问，“许虎杀我，是你下的命令？”

太平公主道，“我很忙的，哪里有功夫关心你的死活？我来找他，是为了将来作打算。”

范小刀掀开车帘，赶车的老者露出一脸恭请的笑容，正如接他上车时一般。

地上躺着十八条马尸，还有十八具骑兵的尸体。

能在悄无声息之间，杀死许虎派来随行的十八骑，不用说，正是出自眼前这位老者的手笔。他打量了老者一眼，老者依旧一副恭敬的神色，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范小刀却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这个陪同太平公主随行的老者，是一个绝世高手，而且实力应该不在李觉非之下。

可是任凭他搜尽记忆，也猜不到此人的身份。

难怪太平公主如此有恃无恐。

太平公主道：“一路珍重，希望你能活着回到京城。”

那语气，就好像是即将送夫君远行的妻子，可是，这句话，却又是危机重重，范小刀明白，当他作出了选择的那一刻，入京之路，必定凶险万分。可是，他又不不得不如此。

马车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范小刀这才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眼天空，已是子时，他施展轻功，前往城外的客栈，与李红绡汇合。

来到客栈，只见浓烟滚滚，整个客栈，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客栈四周聚满了人群，有的人去凿冰取水，有的人用地上积雪灭火，还有人用扫把扑火。

范小刀看了一眼李红绡的房间，早已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