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变得如血一般粘稠。
眼中倒映的,是尘与火的画卷,耳膜仿佛也震动出玻璃碎裂般的声音,他的发色被成堆成块的血染成了鲜红,一只眼眸早已消失不见,只余下一个空荡荡的眼眶蒸腾着泛红的雾气,他滚动着仅剩的一颗眼球,却不是为了打量四周,而是逃避那满地的尸块以及刺眼的血河,对,只是逃避而已……
但,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一截染血的枪尖,缓缓地从他的胸前透了出来,金铁撕裂血肉的声音清晰可闻,他目眦尽裂,双手颤抖着,拼命地往前舞动,似乎渴望抓着些什么,但周围有的,却只有血与火,以及遍地散布的碎肉,有敌人的,有同伴,也有自己的……
他眼中的最后一丝茫然静静地熄灭了,战场逐渐变得模糊,变得无声,只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光华,最后地眷顾了一下的他逐渐冰冷的残躯。
“你-会-喜-欢-你-的-未-来-的……”这是数千年,数万年,亦或者是这一秒前沉寂的战场中,最后的飘渺的声音,随后,一切都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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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
“锅炉你个混蛋敢泼我!”
“谟哥,你看我这不是故意的嘛~”
“那更加更的不可能原谅你了,这一班小费你是别想要了!”
“啊?不!!”
……
一骨碌地从甲板上爬起来,林谟烦闷地一把撩起湿漉漉的头发,海水可没看上去那么清澈,湿黏的感觉让他回想起刚才梦中遍地的鲜血,好不恶心。他湛蓝的长发在海水的浸润下闪闪发光,哪怕仅是轻轻一甩,晶莹如宝石的水滴四散开来,在阳光的点染下给林谟整个人镀上一层神秘的美感,这个动作落在伦都的那些个大小姐眼里可能会引发阵阵尖叫,但在场的基本都是常年跑海路糙汉子,自然没什么人关心这方面,除了……
“哦,伯爵大人这是在要挟我小弟~?”
一个略带戏谑地声音从林谟背后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爬上了林谟的心头,他,连同在场所有的船员都在瞬间僵住了,林谟悻悻地拨开架在脖颈上锃亮的弯刀,满脸赔笑道:
“安……安娜姐,我只是随口一说,该给锅炉的宝贝一分不会少了他的……”
“错!”安娜嘴角微微勾起,直起身子来,在炽烈阳光的照射下,她整个人竟看起来是那般英姿飒爽,“反正他们的宝贝最后都要上交给我,你应该说,该给我的宝贝一分都不会少!”
……就是贪起财货来很是小家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