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上,十四到十七世纪是末法时代最后一次的高潮。”薄雾中,林谟闲庭漫步一般地走着,不时地将脚下湿黏的苔藓踩出气泡破裂一般的声音,他也不管身后失魂落魄的神农有没有在听,只是自顾自地讲着,“灵气衰败,枯竭,各种道统皆不可抑止地衰落,纷纷转移到幕后竭力维持着自身的最后一口气数,而这时,灵魔取代了灵修站上了时代的舞台,将这个百年变作灵魔最后的狂宴。”
“低序列的灵魔并不特别依仗灵术,他们更多靠的是天生强大的肉身和天赋神通,而这个时代灵气匮乏,高等阶的灵修数量剧降,仙级以下的灵修基本不可能在单打独斗中战胜灵魔,也正因此,低等阶的灵魔就可以独霸一方。”
“虽然有些道统还有些老东西存活,不过不是到了族群生死存亡之际,惜命的他们是不可能出现的,这也更刺激了那些灵魔嚣张的气焰,只要他们所作所为不过界,死一两个人,甚至死一两城的人都可以视而不见……”
神农幽幽地插了句嘴:“他们的底线还真是低。”
“这确实是小事,”林谟转过头,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微笑,“十四世纪出了一起瘟疫成魔的事件,屠戮了当时小半个欧洲的人口,而我,就是当时被派下来处理这件事的神明,当时我几乎杀穿了整个欧洲大陆才勉强把这件事平息下来,自此之后灵魔才稍微安稳了些,不然难以想象他们得狂成什么样。”
“而十七世纪过后,灵气流逝到了一个阀门值,灵魔本身的底蕴也日渐减少,衰弱,人族也几乎放弃了所有的道统,选择了消耗最少的天嗣者作为抵抗灵魔的途径,双方的实力才逐渐平衡。”
雾气渐浓,如同层层白色的门帘遮挡在林谟面前,蓝色的灵力在林谟掌中腾起,如同最纯净的火焰安静地燃烧着,林谟伸出手,在神农惊讶的目光中,将这一整片的白雾生生攥住,雾气真如同被扯动的门帘,一道道褶皱沿着林谟的掌心朝四周延伸出去,丝丝森然的气息突兀地出现,林谟却浑然不觉,甚至脸上腾起一抹兴奋的红芒,声音陡然变大:
“而本该作为一个时代霸主的你们!”
“现在又该以多么狼狈的姿态站在我面前?!”
大雾瞬间散去,所有的遮掩在这一刻无影无踪,裸露出这一方天地。
这是一处瀑布,苍翠的木林中央横亘着一条银白色的长河,湍急的水流不时地炸出一个浪头,却转瞬间被后面的排浪砸得粉碎,珠玉迸溅一般回归河流。
长河在断崖出化为一条巨大的匹炼,横空落下,水珠在空气地挤压中也纷纷炸开,化为微不可察的存在逸散在空气之中,朦胧了空间,淡化了时间,悄然地遮掩了瀑布之下的一切,山腰处,层层叠叠的云片边缘,有雷光闪烁,雷波涟漪快速地滚过天空,却没有半点声响,只看见一丛丛黄绿无边界地延伸出去,以及那如同阵阵闷雷一般的轰鸣声响彻山谷,花草虫豸隐匿,仿佛整个世界也为之颤抖。
“吼——!”
兽吼阵阵,代替或者掩盖了那阵阵闷雷,开阔如深渊的山谷不时有阴影跳跃,风芒烈烈,如利刃般切割着所触摸的一切,林谟摸了摸自己被切去一角的留海,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眼睛微微闭上,再次睁眼,一个硕大的头颅猛然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林谟甚至只有他的一个半鼻孔高,如火山爆发般的白气从中喷出,肉眼可见的暴戾和凶顽在他的脸上暴露无遗。
“嗖,嗖……”
一个个身影裹挟着道道劲风落在这悬崖之上,密林中,顽石上,甚至河流之中,皆是无数的身影,从花草虫豸,魑魅魍魉的山野精怪,到熊罢,狮虎,蛟蛇,大鹏,乃至于活在传说中的神兽,甚至有几个连林谟都叫不上名号,周身都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气息。
当然,林谟微微颔首,眼前山脉一般的庞然大物给他的压迫最是强烈,炸裂般的草木生命气息以及如渊似海的戾气凶蛮直逼林谟的面庞,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将他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