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牌匾……?”墨暖的眼眸微不可查的动了动,早就在长安城的墨宅里打点的绍酒立刻恭敬道:“这是奴婢从书斋淘来的,觉得这字和意头都阔气的很,于是就给长姑娘安上了,姑娘若是不喜欢,婢子等下就给您换下。”
“书斋淘的……”墨暖用再轻柔不过的声音重复着这句话,摇摇头看着那与宋怀予的字迹有几番相似的牌匾,道:“不必换了。”
“长姑娘,家主、副家主还有各小姐都已经在自己的院落开始收拾了。各长老和各位夫人姨娘们的院子也是一应物品全都齐全,舟车劳顿,现下开始准备歇息了。大家都对新宅子满意的很呢。”绍酒去看了各个房里的安顿情况后向墨暖一一禀报。
墨暖颔首,缓缓坐在梨木雕花的椅上,打量着房内各处细微之物,满意开口:“府邸的位置非等闲人家可以落户,宅子里各处也都整修的精致典雅,可见是费了一番功夫的。”言罢,墨暖缓缓看向绍酒,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你什么时候和他联系上的?”
绍酒一愣,扑通一声跪下:“姑娘赎罪。”她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将宋怀予的用情用心托盘而出,可一想到宋怀予的决绝,绍酒将一切按下不提,沉声道:“奴婢初到长安之时,处处顺遂,就是宅子也来的极其顺畅。所以婢子心生怀疑,便直接去寻了。”
绍酒低眉给墨暖斟了杯茶,道:“公子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帮扶了一二。”
墨暖接过茶盏,用茶盖轻撇了撇浮在上头的茶叶,热气袅娜,裹挟着清香缭绕鼻息。墨暖只点头应声:“知道了。”
“姑娘,婢子去厨房看看今晚的膳食。”绍酒落荒而逃,生怕多待一刻都忍不住吐露真相。倒是几个婢女上前,说哪房的小姐主儿要来请安,墨暖轻摆了摆手,“舟车劳顿,吩咐大家早日休息。什么话,明儿再说吧。”
天色渐暗,烛火也不甚明亮,墨暖瞧着陌生的院落,下意识的往东边的墙走,却少了一颗木棉树,取而代之的是棵石榴树,位置倒是相仿,只是模样却天差地别,初春的季节里,开的也不旺盛。
墨暖坐在院中的石桌之上,手扶着额头,闭目养神,再不能闻到一丝木棉冷香。
“你说,迁长安究竟有何意趣?这崭新的院子崭新的天,连我最后一点与怀予的回忆都没了。”墨暖喃喃低语,身旁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回应。
月上枝头,晕了一层淡黄色的影,墨暖的眸光动了动,似是有什么一闪而过,眼中升起了希冀,可最终也只是转瞬即逝。就像一株开的正好的曼陀罗花被一点点抽去自己的生命而逐渐枯萎没了血色,那光也在墨暖的眸中渐渐暗淡,最后只剩一片空洞和茫然,良久,她颓然道:“只怕,早已是……山水不相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