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墨隽就在商帮召开了一场会议。商讨的内容无人得知,只知道从此商帮再无人折腾,掌柜纷纷消停,几个吃了哑巴亏的掌柜更是连大气也没赶出,最后恭恭敬敬一句劳烦商总多为陕盐商费心,便为这一场“下马威”告下了段落。
商贾之中逐渐流传出了一句话,墨家的人,手段凶狠,伤自身半条命,也要挖对手一身的肉。
是招惹不得的疯子。
可百姓之中,墨家却是不善言辞、心地纯良、不会与奸商勾心斗角的良民。
七月流火,墨暖将众人聚集到了墨家的议事堂,她轻拭了额头的薄汗,悠悠道:“大家若无事,那我就先开口了。”
啪啪两声,只见墨暖拊掌轻拍,绍酒就带着一众长随小厮,一一停在了议事厅的堂前,手中还端着一摞账册。
墨家的长辈狐疑的接过那些账册,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这段时间墨暖的所有支出项。
数字庞大的令人心惊。
众人还未开口,绍酒就拿出来一叠文契,墨暖朗声道:“诸位叔伯不必着急,当日我已想到,我的诸多决定不会有墨家长辈的支持,所以所有的支出,是我墨暖一力支出。”
她的眼风一一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一字一句道:“钱自然有不够用的时候,所以我变卖了我的所有家私,从小到大的钗环、首饰、布匹、狐皮大裳、翡翠、珠宝、收藏的各色字画、藏品、孤品、各色新鲜的西域货色,典当换成现银。”
“你这孩子,若遇到难处,跟我们讲就是了,何必这样逞强……”墨册的儿媳放下账册,笑了笑开口,还要继续说,却被墨芊直接打断。
“婶娘说笑了,诸位长辈手中的家私,只怕是哥哥都难以说服你们拿出来以助家业,若没有实实在在的利益摆在面前,想来大家都不会信任长姐的。”墨芊不急不徐的说道。
墨册的儿媳脸上仍是笑意盈盈,也不急也不恼,正要辩驳,墨暖出声道:“除此之外,墨芊、墨沅的一应物品也全都被典当了出去。我名下的盐庄卖了三座。”
“什么?”墨册一愣,“芊儿和沅儿的家私,你都卖了?”
墨册的怒色腾了三分:“那可是他们的嫁妆,这如何使得?”
墨暖不慌不忙的点点头,“是原本预备好的嫁妆。”她不禁哑然失笑,这墨册在方才听到她卖家私的时候,怎么没有担心她墨暖的嫁妆?
或许是知道她嫁不了人了,没了宋怀予,她的婚事成了整个家族避之不谈的禁忌,这一点,墨家人倒是默契的很。
“我支出去多少亏空,就能补足多少亏空。”墨暖冷声道,她看了一眼绍酒,随之而来被奉上的,是如今墨家的日进斗金。
而墨暖用钱换来的,是大量的清晰脉络,涉及盐利的各环各链,假以时日,墨家在盐商的布局,将宏大灿烂。
众人神色各异,惊异于墨暖的操作,惊异于顷刻之间墨家的变化,惊异于唾手可得的利润和奢华的未来。
更有人,被墨暖果敢的布局与商策震惊。
墨暖这些日子到底在筹备些什么,终于真正的亮了相。
庶七叔墨霄瞠目结舌,良久,才喃喃道:“你一人竟然纵横谋划了这么许多……”他抬头望向墨暖:“辛苦你了。”
话罢,他起身道:“你若是有什么钱财上被掣肘的,尽管来向我支取,墨家女儿卖自己的嫁妆来经营,着实不像话了些,是我们这些长辈白捡了便宜。”
话罢,也不等墨册回应,也不管这话得罪了谁,又悠然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