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一次看向自己,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半分的喜怒,有那么一瞬,墨沅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在疯狂的鼓动,震得她头脑嗡嗡作响。
“墨沅,你如今几岁了?”她没有想到,墨暖开口竟然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沅儿过了今年九月,就八岁了。”
墨暖了然的点点头:“也算是懂事的年纪?”
墨沅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只记得长姐曾经说过,她四岁识得千字,六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早已跟随爹娘出入各色场合,算的一手好账目和盐务算筹。如今这话,仿佛是在点什么。
墨沅只得硬着头皮:“沅儿虽不及长姐聪慧,但愿意用心去学习。”
墨暖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她回过身继续往前走:“既然如此,那有些事就可以告诉你了。”墨暖头上的步摇稳稳当当的落在墨暖的耳边,不见丝毫的晃动。
“沅儿,今日册爷爷并不是真的关心你的功课,他是打着长辈的旗号,用着你的借口,来达到牵制我的目的罢了。”墨暖平静地说着。
“什么?”墨沅一时没有领悟过来。
墨暖继续走在这石阶小路上:“你难道没有发现,近几日的册爷爷脾气大得很?家里万事万物都看不顺眼,一会说是丫鬟不得力,一会儿说是小厮没有规矩。”
墨沅感觉自己似乎就要悟到了什么,她脑海中的两个身影逐渐的重叠在了一起,她怔怔的说出了心里最自然的想法:“然后,才能斥责柏酒……”
墨沅一边说着,一边仰起头望向墨暖,月光的银辉洒在她的脸上,光线深深浅浅,说不出的好看。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那个孤鸦寒月狂风暴雨大作的夜晚,去偷偷开馆的长姐,应该也是面前的这样一个人。
墨暖似乎对墨沅的开窍很是欣慰,她的面色变得柔和许多,说话的调子也变得慢慢的:“所以才能名正言顺的使得柏酒日日待在墨府,不得出去帮衬我。”
“至于你呢?沅儿?你自己如何觉得?若我告诉你,你的册爷爷今日并不是真心关注你的功课,你可会失望?”墨暖偏过头去看向墨沅。
墨沅的心有那么一瞬间是挣扎的,那种庶出也被如此重视的心、那种族总长老甚至因为庶出功课荒废而怒斥嫡出的骄傲感,在顷刻间碎裂,她甚至都能听到裂痕产生时那细碎的声音。
可她觉得,似乎这样才是合理的。墨沅低眉敛目:“长姐,沅儿明白了。”
墨暖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落差感,她看着眼前的路:“沅儿,你年龄渐长,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长姐近期要做一件事,册爷爷十分想阻拦的一件事,由于种种原因,他不会明着阻拦我,只会暗地里使这样的法子来绊住我的脚步。”墨暖一字一句:“所以沅儿,你不要给别人把你当工具使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