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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母亲对劳动达到忘我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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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世界,除开土地就是粮食与饥饿。土地与粮食是母亲的天,解除饥饿是母亲的使命。种好粮食挣得粮食是母亲的责任。母亲要对一大家子的口食性命负责,能轻松吗?尽管徒无所用,也不得片刻停歇。无论什么时候,母亲都不能掉以轻心。母亲对土地与劳动的投入,达到忘我的境界。母亲在那片土地上不停歇地劳作,忘记了天光日月。

有次,祖母外出了,母亲干活回来吃午饭,发现小姑大姐二姐三个孩子都不吃饭,耷拉着脑袋,扑在桌子上,也没问个究竟,自个吃罢一口冷饭,又赶去地里了。傍晚母亲收工回来,几个孩子还是不吃饭,也不说话,耷拉着耳朵,一门心思伏在桌子上。睡午觉不可能睡半天,天都黑了,干吗还伏在桌上?母亲见状,不管不问,也不觉得奇怪,只顾埋头做好饭菜,轻微地问了声小姑:“幺姑,你们乍地不吃饭?”

小姑撑着眼皮说:“大嫂,我们头昏得很。”

母亲听罢,嗯了声,说:“那你们再躺一会!头不昏了起来吃。”

说着,母亲吃过饭,点亮灯,进房间纳鞋底去了。纳了两圈鞋底,母亲才想起孩子们从中午不吃饭到晚上也不吃饭,头还昏得很,耷拉着头扑在桌上,实有不妥,莫非生病了?这般想,母亲忙收好针线走出房门,刚好碰见祖母回来了。祖母走进屋子,发现几个孩子扑在桌子上,很奇怪。问母亲:“秋香,几个孩子乍的了,吃饭了没?”

母亲低声地答:“没吃,几个人耷拉着脑袋,伏在桌子上,不知咋的了?”

母亲见祖母回来,答过祖母问话,原回房间自各纳鞋底去,把针往那乌黑的头发上,一哧一哧地没停歇。暗黄的灯光下,母亲的脸依然年轻秀气,艰辛的劳动并没有磨损她姣好的姿容,与青春的光色。

祖母慌忙地进到堂屋,一摸几个孩子的头,天,烧得燃起来了。祖母惊慌地喊母亲:“秋香,几个孩子在发烧呢,赶紧送医院?”

母亲跑到堂屋,一摸孩子的头,真的在发烧!母亲立刻去找肖伯母来帮忙,把几个孩子用板车拉着送到医院去。

祖母拉着板车,母亲跟在后头推板车,祖母边走边骂:“余秋香,你个狠心肠的闷鼓佬,就闷成这样,孩子们生病了。叽都不叽一声,还纳鞋底,纳鞋底,你还是个人吗?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吗?狠心的婆娘!”

母亲听任祖母骂她,不申辩。默默地在后头推板车。

一到医院检查,原来孩子们得了急性脑膜炎。倘使去的再迟一刻,不成哑巴,也成傻瓜了。脑膜炎后遗症可是厉害。但母亲并不惊讶。第二天早晨起来,照常收拾好农具去地里干活,雷打天不动。孩子们怎样了,问一声,算了事。祖母对于这般闷鼓佬的母亲毫无办法。也不指望母亲照管孩子们。

母亲尽管从不多言,没时间照管孩子,但心底却明净宽厚。往后每次从地里回来,就去柴山挖些芦根回来,扔在堂屋中间,也不做声,意思是叫祖母熬成茶,给孩子们喝。那是乡里医治脑膜炎后遗症的土方子。祖母见了,就将芦根拿进厨房熬茶给孩子们喝。喝了一段时间,孩子们的脑膜炎就彻底好了,又活蹦乱跳起来,没一个有后遗症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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