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燃道使感觉到心中猛跳,为了压制心中的不安,转头怒斥道∶“还愣著干甚麽,上!”
“该死--”
近乎咆哮似的狂吼如同雷滚九天,炸得孔燃道使心惊胆寒,身子竟微微颤了一下。
面罩下那张一直没有表情的脸露终於变了,因为而狂怒而显得有些狰狞,充满血丝的眼睛射出噬人的凌厉目光,狠狠地压向孔燃道使。
孔燃道使被眼神一压,觉得心头被重重压制了,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连如何回应都望了,只知道呆呆地看著对手。
而在他的对面,一道道妖异的紫色光芒从冰冷的眸子中飞出,如细丝般快速地穿过了空气,又似利箭般刺破了他的瞳孔。
孔燃道使没有反应了,他的眼神接触到斩风的目光时,整个人突然强烈地颤抖了起来,无法自持。
多麽豔丽的紫色,它驱散了太阳的金辉,带著斩风的恨意钻入了孔燃道使的心神之中,压迫著他的情绪,刺激著他的心灵,勾唤著他的惧意,一种求死的想法不由自主地钻进了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孔燃道使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煞白的面颊不时地抽搐著,双手紧紧地抱著自己的脑袋。
站在他身辿的道士们都看到斩风的眼睛突然变成了紫色,妖异的紫芒从晶亮的瞳孔之中如同飞堕的激流,喷发的火山,势不可挡,他们从来没有看过如此美丽的紫色,心神都吸引住了,呆呆地望著紫色。
紫月之瞳本身就是杀性极强的力量,吞噬著人的求生yu望,使人心如死灰,不欲求生,以至於任人宰割。当时在迎仙崖上与仙士部真相比,强大的暴发力也使郭真落於下风,何况是这些实力远远不及的道士,一但眼光与紫芒接触,就像是被黏住了似的,再次甩不开了。
孔燃道使後悔了,他後悔自己不应该小看对手,後悔道士的优越感令他麻痹大意,即使拥有高明的道术,如今也没有半丝力气发挥出来,只能感觉到眼睛再也闭不上了,而心底深处却有著一股股强大的惧意从心头暴发,不断地冲击著全身。
“啊--”一名道士的表情突然僵住了,然後大叫一声,倒在地上气绝身亡,黄绿色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原来竟被心中惧意吓破了胆。
斩风没有满足,孔燃道使说到风氏家族时所表现出的轻蔑神态不断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可以容忍普通人忽视他,却无法容忍仇人用不屑的语气轻视自己的亲人,更加凶狠地挥出了长刀。
“该杀!”
闪烁的刀光在灿烂的金光之下,仿佛流向著一条条,一片片银色的飞虹,裹在浓浓的怒气之中,破空而飞。
“啊--”又是一声惨叫。
血光暴洒,银色的光芒被孔燃道使高大的身材吞没了,换来的是喷洒半空的血雨腥风,鲜血从残尸中喷洒而出,染红了斩风的身躯。
“道使大人!”一声声尖锐惊叫从道士们的嘴角跳跃而出。
斩风的刀没有停留,又一次没入还没倒下的中年道士,他的情绪已被带回往夕,深深的仇意吞噬著他的心灵,此刻他所想的只有一个字--杀。
他的确这麽做了,眼睛里妖异的紫色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因为充血而染上的红色,红色的同样让人心惊胆寒。
道士们却早就被斩风狂野而凶狠的气势吓怕了,煞白的脸色,惊恐的表情,紧皱的眉头,流淌的汗珠,还有微微发颤的身影,一切都表明了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
斩风丝毫不给敌人有任何喘息之机,手中的长刀带出缕缕寒光,如同一道道闪电一般劈向道士们。
紫光如茫茫星野间的星星随著狂野的气势,在大地上回旋流转。
残肢,断臂,血雨,腥风。
夹带著震天之怒的斩风狂野无情地挥动著手中的刀,在断断地一瞬间,孔燃道使的手下们承受了同的灾难,等待他们的只有刀光和死亡。
这一刻,并不需要高明的刀技,这一刻,也不需要无敌的冥术,无情的战场需要的是无尽的勇气和斗志,何况斩风还拥有著坚不可摧的杀气,随著他的刀峰四散飘荡,回荡在山谷之中,在敌人的心里颤动著。
天啊--
後面的道士们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一刹那,眼睛放著妖异紫光的男人犹如恶魔般挥舞著银色的长刀,像切豆腐一样劈开了对手的身躯,溅起满天血雨。
又是一阵山风吹过,带起了腥浓的气味飘向了後面的人群。
远处观望的道士像原本还有些幸灾乐祸,嗅到血腥味的他们终於意识到对手的强大的,像孔燃道使这样的六等道官都死於非命,无疑证明了斩风的力量,死亡的压力开始在他们心中升起,斩风的位置已经从一个将死的犯人,提升到对等的敌人,所以他们再也坐不住了。
虽然这群道士中最高等级只不过是道使,然而剩下七十馀人合击的威力绝不容视,而且他们此时已经忘记了彼此之间的隔阂,同心协力对付斩风。
斩风依然没有从暴怒中清醒,家族的遭遇,不断地刺激他的恨意,渗入鼻中的血腥味同样让他回忆起自己临死前所受的酷刑,疯狂地提著长刀,奔向黑压压的道士群。
“宰了他!”道士们不甘示弱,以半月形的阵式向他发起了围攻。
短木棍化成的木人,拂尘变成小黑龙,利箭般的树枝,飞刀似的树叶,剑身喷出的烈火,出如弹珠般坚硬的水滴……
一场混乱就在这染血的黄土地上展开了。
随著道士们狂疯的反扑,斩风面对了强大的阻止,每前进前一步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地上忽然突起的石剑击伤了他的脚,飞来的青藤绊住了他的脚,天上飞下的冰珠打得他血流披面,虽然道术并不算强大,然而人数上的绝对优势无疑助长了道术的攻击。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阻挡他前进的步伐,暴怒中的他似乎有些用不完的力量,一道道阻碍都才他奋力击破。
当然,一切还要得利於紫月之瞳,这个能引发求死yu望的力量让每一个正面面对斩风的人都在一瞬间消失了战意和斗志,虽然只是瞬间,但对於生命的流逝已经足够了,挥刀只不过是最後的一首插曲而已。
终於,他带著无限的杀气闯入了道士群,这无疑是虎入羊群,一场最残酷的杀戮展开了。
刀光如大浪滚滚般浩浩而去,让人望而生畏。其实斩风的刀术并不高明,杂乱无章,就像樵夫砍材一样,然而在“蓝”力量支撑下,刀风被强大的暴发力带动,因此出刀的速度极快,杂乱无章的刀术又使对方无迹可寻,让人难以抵挡。
这些道士的等级都不高,所会的道术不多,有的更只会一些辅助形道术,而攻击性的道术大都限於远端攻击,因而近身的肉抟对他们来说是一场恶梦。更主要的是他们的心已经被怯意占满了,即使施展的道术也经常落在自己的人的身上,或者阻碍了自己人的攻击。
场面开始失控了。
一声声鬼哭狼嚎地惨叫声此起彼伏,刀光飞过,屡屡带出一阵阵的血花,裹在银色的刀光下,凄美动人。热血飞溅,似秋风落叶,凌空飞舞,瞬息间,地上已经倒下了十数具尸体。
道士人数虽多,但被斩风闯入了人群之中,近处的没有抟击力,远处的碍於已人在前,不敢发生道术,迟迟不敢动手,使斩风得以从容攻击,而烟雨本就是大面积的攻击技,是冥战士在战场上常用的冥武技之一,面前三丈之内的敌人全都受到攻击,扇形的攻击面给与道士们很大的威胁。
随著一个个倒下的尸体,道士的阵形越来越单薄,尤其是几名拥有较强攻击力的道士或伤或死,优势天秤开始向斩风一方倾斜。
斩风身上的伤势越来越多,却如狂人一般越战越猛,刀光闪动,如入无人之境,谁的心里都有感到惧怕,两名只会辅助形道术的道士首先用遁术逃走了,他们的离去使这些眼见取胜无望的道士像更加灰心。
“走!”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所有的道士慌忙用遁术隐身逃去。
霎时间人影散尽,只剩下愤怒中的斩风依然挥舞著手中的长刀,发泄心中的恨意……
山林恢复了下平静,幻冥殿外的黄土地布满了尸身,鲜血凝固,将黄土已经变成了黑红色,唯有腥浓的空气在空中飘荡著,展示著战斗的残酷。
木屋的黄土小路上,全身是血的斩风静静地仰面躺著,身上的伤不计其数,全身像散了架似的,最大的问题莫过於他的心境,直一幻想家人能够奇迹生还的他心凉了,失望和哀痛使他无法抑止激动的情绪,因此才会有如此疯狂的杀戮。
情绪发泄之下,留下的却是空虚和思念,复仇的怒火并没有因为杀戮和血腥而终结,反而越烧越旺。
他坐了起来,扶著刀柄跪倒在地染红的草地,仰天望向天空的浮云,少年的记忆里似乎没有任何有关道士的回忆,父母亲人也从来都没有谈论任何有关道士的消息,所以他的心里一直认为是因为朱雀国皇帝的残暴造反的,孔燃道使的话使他意识到家族的惨案并不单纯,背後也许还隐藏著更多的事情。
“爹,娘,亲人们,我又回到了人界了,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无论困难有多大,我都会拼尽全力为你们报仇,你们在九泉之下等我的好消息吧!
晶莹的泪花第一次闪烁在他的眼中,插在地上的长刀就像是亲人们的墓碑,触动著他的心灵,毕竟他才十七岁,无论平时表现得如何冷漠,杀气腾腾,但只要想到亲人,内心就不由地软了下来。
静静地跪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撑著才站起来,眼神又恢复了原有的冷漠,沉溺冥河的岁月和冥界苦修的日子都磨练了他的心志,因此他比常人更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如果反抗道士势力的扩张是爹娘的遗志,我一定会帮替他们完成,反正道士是仙界的爪牙,也正是冥界的敌人!”
他回头望了一眼空地,虽然留下了五十馀具尸体,心里有一丝後悔,原本打算在人界之中绝不公然使用冥术,然而刚才一时激愤,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以至於动用了紫月之瞳,日後也许会留下麻烦,唯一庆幸的便是对方把自己当成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