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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月丘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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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川城南方二十里有一个琉洋镇,镇子虽然不大,却很出名,因为镇东五里有一片风景秀丽的山林,名叫月丘,山上长有奇石,石形娥娜多姿,形态各异,再配上清泉小溪,幽林小道,别有一番风味,吸引无数游客前去观赏。

斩风揣著戟布给的红牌,往中川城赶去,希望在大道法会开始之前找到流千雪,因此一路策马急奔,除了歇马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停留,花了三天就来这个镇子,时间离大道法会还然十天。

虽然行刺计划失败,但他没有一丝挫败感,只要皇帝不死,报仇的机会还会有很多,何况戟布也不可能总是跟在皇帝身边保护他。

接近镇口,他发现镇子内外人头涌涌,大都身穿道袍,成群结队地往镇外走,气氛宁静祥和,道士们的脸上满是笑容,走过斩风身边也没有在意他,似乎并不知道皇帝遇刺的消息。

观察片刻,他放心地纵马往镇子走去,就在此时,前方忽然传来了一声叫唤。

“老弟!是你呀!”

语气中充满惊喜,似乎是朋友,斩风有些纳闷,举目张望,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奔而来,一直冲到他身边。

“怎麽是你?”看著聿丘那张熟悉的面容,斩风立即想起长山之战,微微有些吃惊,但这名道士的反应激动,却没有怒气,眼神中尽是焦虑和兴奋,不像是来寻仇,这更是令他诧异。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聿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瞥见左侧百丈外有个树林,立即拉著斩风走过去,直到踏入无人的树林,他才放胆问道∶“老弟,长山的事你没有说清楚,我也没多问,现在外面传言太多,说是我师父也打成重伤,之後又被仙人救走了,是真的吗?”

“不错。”斩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是嘛!”聿丘长长地舒了口气,眉尖舒展,笑意渐生,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啊!太好了!”

斩风有些意料,外面的传言他也听过不少,说得很难听,对麟云一派的声誉造成沉重的打击,但聿丘确认之後没有任何怒色,也任何咀丧颓癈的表情,反而更加兴奋,实在有些琢磨不透。

“师父没事就好,只要能活下去就有重振的一天。”

一听话听得斩风大为动容,原来聿丘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声誉,也不是麟云一派的前途,而是麟云的生死,这份敬师之情难能可贵,由此可见他为人真诚忠敬,与那些趋红踩黑的道官们大不一样,对他的杀心至此全部消失了。

聿丘心情大好,朝他的身後张望了几眼,含笑问道∶“老弟,你怎麽扔下那位千雪道师不管了?”

“你见她?”斩风心头一跳,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

“哎呀!好痛!”聿丘被捏得手骨都几乎断了,忍不住呲牙咧嘴地大叫。

斩风连忙松开手指,再度催问道∶“她人呢?”

“你力气可真大!”聿丘苦笑著揉了揉青肿的手腕,手指著东方道∶“昨天我在镇口匆匆见过她一面,不过没有说话,也不清楚她来此的目的,不过我猜想她也许来月丘游玩。”

“月丘!”斩风眺望雄峻的山峦,眼中突现喜色,接著急跳上马。

“别急,我们一起上山吧,山上全是道士,你这身打扮太显眼了,也许会惹出麻烦。”聿丘诚垦地提醒道。

“上马!”斩风沉吟片刻,回头朝他招了招手。

※※※

月丘不亏是游览胜地,山不高,但秀美幽宁,水不深,但清澈见底,清溪秀木间杂著天籁之声,鸟音虫鸣遍及四野,为宁静的山林添色不少。

踏入山林,斩风把马拴在山下,与聿丘徒步上山。

重生後,斩风的性格渐趋冷漠,除了报仇和完成任务之外,其他的yu望大都被封闭了,无论是吃喝玩乐,还是名利地位,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沉重的心绪也使他无暇欣赏天然美景,但踏上月丘,心灵突然有一种舒适感,焦虑也似乎淡化了许多。

“这里不错吧!”

“嗯!”

“前面就是月丘山顶,人们都喜欢在那里休息。”聿丘指向前方。

斩风眺望前方,果然看到道路尽头是一个平台。

月丘顶上是一片较为宽广的平台,中央建了一座八角小亭,名叫映月亭。亭边是碧绿的青草地,正北方还有一个天然的小石池,池水清澈见底,长著几朵荷花,别有一番雅趣。

此时平台上全是道士,没有一个平民,因此斩风的出现吸引了无数的目光,但谁也没有理他,毕竟这里是名胜,不是道士的地盘,但眼神中都不屑之色。

面对众多目光,斩风从容镇定,丝毫不理会旁人目光,一心搜寻流千雪的身影,但仔细地扫视一圈後,没有发现玉人的俏影,微微有些失望。

聿丘摇头道∶“不在这里,也许去了其他的景点,要不我们再下山找找。”

“嗯!”

两人正想转身下山,山道上迎来四名道士,一见聿丘都叫了上来。

“道师大人,您怎麽不等我们?不是说好在山口等吗?”

斩风扫视几眼,四人都是聿丘的手下,上次在凌关外见过,依稀还有些印象。

“噫!他怎麽也在?”聿丘的手下们发现了斩风,都有些惊讶。

聿丘瞪了手下一眼,喝道∶“这位可是能人,不许无礼。”

“是!”四人见他沉著脸,都吓了一跳,连忙躬身陪罪。

聿丘见了他们又改变主意,劝道∶“老弟,不如我们先在这里等等,这映月亭是月丘最出名的景点,千雪道师如果来月丘游玩,一定会到这里。”

斩风沉吟了片刻,朝他点点头,又看了看平台,见石池接近悬崖,道士较少,因武转身走到过去。

聿丘则领著手下在池西三丈外的草地坐下,说说笑笑,倒也愉快。

“听说麟云被打败了。”

一句话吸引了聿丘的心神,转头望去,左侧的草地上坐著六名道官,正在闲聊,提起麟云时脸上都有不屑之色,看得他顿时火冒三丈,牙关紧咬,拳头也捏紧了。

斩风冷眼旁观,这六名道官中等级最高的是道君,但年纪都在二十七八,神色居傲,眉尖高高挑起,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道君年纪大约三十左右,与麟云相近,但身上的道袍与众不同,底子是墨绿色的丝绸,上面的花纹图案用金银丝绣成,却柔软无比,竟能随著山风轻摇,完全没有金属的僵硬感。

锦衣道君撇撇嘴,不屑地道∶“甚麽首席道圣,居然被一个无名小子打得哭爹叫娘,落荒而逃,真给道官丢脸。”

聿丘对师父绝对忠心,一听之下顿时火冒三丈,腾的站了起来,怒目喝斥道∶“闭上你们的臭嘴。”

锦衣道君说得正兴,没想到被人大声喝断,也不禁恼怒了,甩头望去,发现叫嚣的只是一名道师,顿时火冒三丈,气得满脸通红,冷冷地喝道∶“不过区区一名道师,居然也敢在我面前这麽说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聿丘的一名手下轻哼一声,小声骂道∶“甚麽东西呀!连道麟云大人也不穿这种金丝银罗道袍,一个小小的道人,居然也敢摆这臭架子。”

“哦!原来是麟云的弟子。”锦衣道君讥笑一声,转头望向手下,嘲讽道∶“有甚麽样的师父就有甚麽样的弟子,麟云无能,他的弟子也是癈物,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

周围一片哄笑,纷纷调侃麟云的无能。

“你敢骂我师父!”聿丘气得几乎肺都要炸开,脸部胀红,眉尖高高一扬,快速出现在锦衣道君的身边。

锦衣道君微微一愣,没想到他的遁术这麽快,转眼间已到面前,心头有些震撼,但神色依然居傲,撇著嘴讥笑道∶“难怪麟云能逃,遁术果然高明。”

“可恶!”聿丘已经陷入狂怒,不顾面前是地位更高的道君,愤然扔出一颗黑色的惊雷狠狠砸向锦衣道君。

“不识好歹!”锦衣道君轻笑一声,右手快速捏了一个剑诀,倾刻间,他身上那件金丝银罗袍突然飞了起来,将飞至面门的惊雷包裹,随即传来一声闷响,惊雷被从容化解了。

这一场变故立即吸引了无数目光,眼神中除惊愕,还有看好戏的意思。

斩风安静地站著,道官之间的争斗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唯一令他惊讶的是锦衣道君施展的道术,居然用一件衣服抵抗住聿丘狂击。

聿丘经此一役,神智清醒了不少,眼中少了狂野,多了沉稳和自信。

锦衣道君收回道袍正想讥笑,忽然发现胸口处有一团焦黑,一看便知是惊雷造成的,心中大痛,满含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大声吼道∶“你敢对道道君动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的手下为了拍马屁也在大声叫嚣∶“这位是汞甫阳道君,是尊瀚道仙的得意弟子,你一个小小的道师,竟敢冒犯道君大人,难道不怕道律惩治吗?”

此时周围的道官都围上来看势闹,听闻是尊瀚道仙的弟子,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尊瀚的势力极大,弟子人数在道仙之中排第三,是实力派人物,除非有後台支撑,否则若了他绝没有好下场。

“尊瀚!”斩风眼中的寒光又盛,想起扇君之死,心头又起无名火,冷冷地盯著汞甫阳,心道∶“果然是物以类聚,有甚麽样的师父就有甚麽样的徒弟,这也不是好人。”

聿丘也有些顾忌,道仙的地位何等高尚,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道师所能对抗的,即使师父麟云也不愿与道仙对敌,但对方一再污辱师父,是可忍孰不可忍。想著,他把心一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为师父争这口气,就算拼著犯道律也再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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