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仙令!”赤瑕璧尖叫一声,看著斩风吃惊地问道∶“你惹了尊瀚?”
斩风冷漠的眼神色扫视了一圈,淡淡地道∶“尊瀚不敢来,却派几个小卒来,我不想杀你们,滚吧!”
“你——”申华顿时哑了,刚才一眼认出斩风,因此大叫了起来,原想著在场有数百名道士,还有赤瑕璧道仙在,胜卷在握,但此时想到他杀得尊瀚逃荒而逃,还几乎丢了一只手臂,心里又紧张了起来。
“他是青龙国来的异术师,进入朱雀国是来捣乱的,尊瀚道仙有令在此,抓住他有重赏。”
一句话又挑起了周围道士的斗心,道仙的重赏自然不会差,也许可以学到更高明的道术,极富吸引力。
聿丘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不想动手,但申华手里有道仙令,不遵守会遭重惩,但斩风的实力他很清楚,再加上有些旧谊,不忍相害。
“青龙国!”赤瑕璧并没有因为尊瀚的道仙令而敌视斩风,依然露出一张笑脸,问道∶“老弟果然是青龙国的异术师,我早就想去看看,可惜一直没时间,有空我陪你回去。”
申华原想借助他抓人,此刻却见他与斩风称兄道弟,不禁一愣,道∶“道仙大人,道官的敌人,请您帮忙抓住他。”
赤瑕璧骂道∶“你这狗崽子,我抓不抓人还用你管!”
“可是道仙大人的命令……”
赤瑕璧翻起白眼,骂道∶“尊瀚的话是道仙令,难道我说的不是吗?哼!别忘了,我排第八,他排第九,我的道仙令能压他的道仙令。”
申华心里早已破口大骂,但脸上还是一副恭敬的神色,垦求道∶“请您给我们一佪面子,否则我们无法向尊瀚道仙交待。”
斩风见他们两方争执起来,反到有了兴致,想看看道仙的派系斗争到了甚麽样的层次,於是转身又坐回亭中。
“老弟,到底发生了甚麽事?弄得尊瀚气得败坏地下令抓你,你是不是让他吃了大亏,快跟我说说!”
斩风见他不但没有愤怒,反而兴致勃勃地要听故事,而且表情和神色都藏著幸灾乐祸的含意,确认道仙之间的确有争斗。
赤瑕璧环视一圈,笑道∶“放心,有我在,他们谁也不敢动手,坐,我们慢慢聊。”
申华硬著头皮走入亭中,战战竞竞地道∶“赤瑕璧大人,怎麽说尊瀚道仙也是您的同门,何必为一个无名小卒坏了两家的和气,万一激怒了尊瀚道仙,对您也不利。”
赤瑕璧脸色一沉,冷冷地道∶“说的好啊!这麽说我如果不抓他,尊瀚道仙就要来抓我?”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申华吓得面如土色,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惹翻赤瑕璧,急声辩道∶“道仙大人,他是我们的敌人,您不帮我们抓他,也不该护著他。”
赤瑕璧瞪了他一眼,骂道∶“尊瀚那混蛋,整天谋著我这个老八的位置,不知算计我多少次了。哼!想我帮他,简直是做梦!回去告诉他,想抓人让他自己来,让底下人来群殴,亏他还是个道仙,面都给他丢尽了!”说话毫不客气,把尊瀚骂得体无完肤,在场的尊瀚门人都觉得面目无光,抬不起头来。
斩风终於看清了道仙之间的矛盾,赤瑕璧敢当众指责尊瀚,说明积怨已久,心病早已根深蒂固。
“老弟,你到底犯了甚麽事?”赤瑕璧满脸好奇地盯著他。
“我砍了他一只手。”斩风轻描淡写地应道。
这句话仿佛是在平静的湖中扔下一块巨石,掀起千层巨浪,冲得道士们神摇心颤,一个个呆若木鸡,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这也难怪,自从道官掌权之後,从来没有发生过道仙被外人击败的事件,如今听说尊瀚不但战败,而且败得很惨,连手臂也被砍臂,怎能不怕!
“甚麽!”赤瑕璧惊得跳了起来,像是看怪物似的打量斩风,半晌也没缓过劲来。
申华虽然知道尊瀚断手的事,但尊瀚害怕自己的势力和声誉受损,严令亲信们不许泄漏消息,没想到还是从斩风的嘴里吐了出来,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斩风泰然自若地坐著,仿佛说的只是别人。
“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赤瑕璧忽然拍著桌子大笑大叫,连眼泪鼻涕也流了出来。
一轮狂笑将道官们从梦中惊醒,诧异地看了看赤瑕璧,随即又把目光移到斩风身上,消息实在太惊人了,一时间根本无法消化。
斩风原本已准备应战,见场面如此平静,又放松了,淡淡地看著赤瑕璧。
赤瑕璧一直在笑,边笑边拍著桌面道∶“尊瀚那个蠢货,平时飞扬跋扈,看不起旁人,我早就想教训他了,不过看在同为道仙的份上,没和他计较,没想到他被你收拾得这麽惨,哈哈!太痛快了!下次见到他终於有把柄了,可惜这里没酒,不然我一定和你痛饮三天三夜。”
在场有很多尊瀚的门人,一听这话顿时窘得脸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怒火恨意,都涌上心头,而斩风则成了他们憎恨的目标,都怒目瞪著他,恨不住将他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暗中鼓掌称好的也有不少,聿丘就是其中一人,虽然知道斩风实力不凡,但如何也没有料到他能战胜道仙,心目中的地位陡然升高,又敬又佩,暗暗赞道∶“原来斩风老弟的本事这麽大,我真是小看他了,能击败尊瀚道仙,实力也许比师父还高,难怪随他修练会有那麽好的成果,我真是幸运啊!”
汞甫阳是除赤瑕璧外地位最高的道官,见师门一再受辱,终於忍不住了,大声叫道∶“该死的异术师,你不要信口呲黄,凭你这点本事,连给道仙大人提鞋都不配,居然还敢在此大言不惭,说甚麽击败道仙,根本就是在说谎。”
申华反应很快,随时叫道∶“大家不要信他,堂堂道仙,手下有万千道士,怎麽可能输给一个乳臭未乾的黄毛小子?他有意破坏尊瀚道仙的声誉,千万不能相信他的话。”
“对,也许是有人授意,这是阴谋!”
在两人的鼓动下,尊瀚一脉的道士都叫嚣了起来,气氛顿时为之一变,矛头都指向斩风,异口同声都在怒斥他说谎,败坏尊瀚道仙的名声。
赤瑕璧觉得有趣,看著众人呱呱乱叫,鼓掌大笑道∶“老弟,尊瀚的弟子还真是团结啊!连这种厚颜无耻的话都敢说出口,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尊瀚教导有方啊!佩服,佩服,实在佩服!”
申华等人心中有鬼,都不敢与他争辩,假装听不到,依然指著斩风破口大骂。
斩风听得有些不耐烦,冰冷的目光狠狠地扫视一眼圈,杀气随著目光四散,整个人仿佛一块巨冰,散发著烈寒般的杀气。
霎时间气氛为之一变,斩风肆意张狂的气势罩住了平台,仿佛一张大网悬在人群之上,道士们都感到心中涌起一股寒光,慌得嘴都张不开了,又想起那杀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倒退出三丈外。
申华来的较晚,不知刚才的事情,见众人都被吓得倒退,心里也犯起嘀咕,拉著汞甫阳小声问道∶“怎麽都退了?”
汞甫阳心有馀悸地道∶“那小子眼中会放杀气,能穿石破土,站得太近会有危险。”
申华的脸立时白了,想到斩风和尊瀚的那一场龙争虎斗,惧意渐生,也悄悄缩入人群。
赤瑕璧是唯一不动的人,他一眼就洞穿众道士的心思,嘻笑著小声道∶“老弟,你那招威力太大,他们都不敢接近。”
斩风还是淡淡的,仿佛木雕一般坐著不动,虽然成为众矢之敌,但他丝毫不惧,单凭实力也足以收舍这里数百名道士,何况怀里有戟布的那块牌,拿出来足以震摄任何道士。
他从背上抽出长刀横放桌面,冷冷地道∶“虽然我今天不想杀人,不过如果有人想死,我也不介意动手。”
“嘿,连话里都藏著杀气,你们谁想来?”赤瑕璧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还不停地道士招手,挑逗他们邀战。
申华和汞甫阳面面相觑,虽然都想抓斩风,但自知实力不济,如果没有赤瑕璧帮忙,根本不可能成功,但刚才一番叫嚣已把架式摆了出来,现在退缩无疑是自打嘴巴,日後会招人耻笑,心里犹豫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老弟,看来没有人有这个胆子,别理他们,我们去喝酒。”
“好!”斩风等得不耐烦,刚想起身,崖边忽然有人大惊叫。
“仙……仙人!”
霎时间,整个山头如煮沸的开水般沸腾了,所有的道士都伸长了脖子,向同一个方向张望,神色崇敬,刚才的嚣张、不安、愤怒、妒忌、不满,都在一刹那被抹去,气氛也变得祥和有秩。
“仙人!”斩风有些吃惊,但想到大道法会临近,很快又平静下来,稳坐在亭子里一动不动,目光随著众人的目光向北张望,眼神却包含著截然不同的意思。
赤瑕璧也站了起来,但没有像其他道士一样,急不可待地想见仙士,他犹豫了一阵,又坐回原位,望著安然不动地斩风笑道∶“想不到老弟此时还能这麽沉稳,的确有大将风度。”
斩风淡淡地道∶“仙人,可敬的就敬,不可敬的也用著。”
“哦!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原来老弟觉得仙人也有不可敬的。”
斩风扫视著面前众道士,问道∶“他们真的敬吗?”
赤瑕璧呆了呆,很快就明白话中之意,点头道∶“身敬不如心敬,叩一千个头也未必是敬,一个不叩也并不是不敬,想不到老弟年纪轻轻,竟然悟透了人情。”
“来了。”
赤瑕璧急忙甩头望去,天边果有飞来一只团白色的物体,来速极快,转眼间已来到月丘上空。
最前面竟是一只神骏的仙鹤,鹤背一张熟悉的面孔首先出现在斩风眼中,神骏的仙鹤,奇特的龙凤天火枪,俊朗的外表,优雅的气质,他就是虎极,一个能让天下女人尖叫的美男子。
“是他!”斩风松弛的神经突然紧绷,当日在山林全靠紫月之瞳才逼走虎极,心里一直感到不安,担心他认出施展的是冥术。
“真是仙人!”人群中暴发出哄叫声,每张脸上都是又惊又喜,紧接著哗的一声,人群突如像潮水般伏倒在地。
“嘻嘻,身敬不如心敬,这个我就不叩了。”赤瑕璧仿佛也悟透了,笑嘻嘻地看著虎极,没有任何举动,敬意都化入了眼神。
斩风看著他,赤瑕璧能做到这一步实在难能可贵,道官的特性大大的削弱,与流千雪一样,只是道士,不是道官,虽然一字之差,但内在的含意却截然不同。
赤瑕璧也在看他,见他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丝毫不受仙人的影响,笑著小声道∶“看来我们两个都是异类!”
“异类!这个名字挺好。”斩风点点头,眼角又扫向虎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