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的有岛。”
平淡的表情中露出一丝喜色,只要有不一样的景物,幽儿的病就有机会得到治疗。
然而上岛却是一件难事,水面的风力极强,他本想利用紫蓝双婴急渡,但人刚跳上水面,就被一个巨浪掀了回来,力量之大如同巨锤从天而降,重重地击打在他的身上,如果不是他及时用蓝婴挡了一下,恐怕就吐血昏死。
这是甚么力量?太强大了!
发出感叹同时,他开始留意水下,水面上风力太大,似乎只有从水下潜行。
但水面下的情况,并不如他想像中那么平静,阵阵乱流居然像海兽一样咬人,有时甚至拖着人往深水区去,情况比水面上更加危险。斩风几番尝试,最后都无功而返。
无法确定岛的情况,也就无法确认有力量可以帮住助幽儿,因此斩风不敢回去接幽儿,担心若是岛上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就会凭空给幽儿带来危险,所以他只能坐在礁石上望着小岛,脑子里不断搜寻着登岛的方法。
怎样才能过去呢?
飞不能飞,游不能游,走不能走,留下又只会浪费时间,难道只有放弃?
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怀疑。
不!既然来了,就没有放弃的理由,否则之前的努力和尝试都会白费!
小岛虽然难登,但也是一种极好的试练,不但可以锻炼力量和应变能力,还能锻炼思考和策略,使智力和战力最好的融合在一起。
积极的心态像往常一样化解了惰性,他把自己当成一个挑战者,无论天漩出甚么难题,都只有勇往直前。
他也很清楚,如果能穿越阻力,力量又会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因此唯一要做的就只有修炼两个字。
龟山岛的擎天别院。
“我怎么在这里?”从昏迷中醒来的砚冰,睁眼看了四周,青帐高床,锦被花枕,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不禁有些茫然。
“你醒啦!”帐外传来一把柔和的男人声。
砚冰倏的一愣,突然像受了惊的小鹿,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惊慌的目光看了看自己,又望向青色的帐子,脑海中浮现在昏迷前的景象。
是他……
此时,一只白皙的手撩开了青帐,风映残带着优雅的笑容站在床边,柔情地凝视着砚冰。
“睡得不错吧?”
见到这张俊秀的面孔,砚冰像被针刺般跳了起来,贴着在床里的墙壁而站,惊慌叫道:“是……你打昏了我!”
风映残露出优雅的笑容,柔声安抚道:“你当时实在太激动了,那种情况下一定会做傻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犯险,迫不得已才这么做。”
砚冰脸色骤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甚么也不说,飞鸟般冲下软床,着急地就往外冲去,此刻她的心里只有斩风的安危,其他的事都不顾了。
“慢着!”风映残化作一道黑影,挡在她的前面。
“那可是你的弟弟,你这个冷血的家伙!”砚冰气得脸色铁青,愤然之下一个巴掌就刮过去。
啪的一声,俊秀的玉面上,出现一道鲜红的掌印,风映残却若无其事,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被打的脸颊,平静道:“生气就多打几下,反正我不能看着你再去送死,更不能让鬼界渗入人界的计画暴露,那可是关乎众多鬼人的性命,不能感情用事。
“更何况你的实力太弱,见到仙人也无济于事。”
砚冰气得身子直颤,怒极反笑,指着他的鼻子冷喝道:“你正义、你忠诚,为了鬼界甚么都可以不顾,因为你是鬼界的少刺监!
“可我不是,因为我从来都不把自己当成鬼人,就算此时此刻鬼界灭亡了,我也绝不会在乎,你少在我面前提甚么!”
这番话终于刺痛了风映残,对于一心想在鬼界发展的他,任何攻击鬼界的行动或是言语,都会激怒他。
平和的表情瞬间变了,煞气渐渐浮现在白皙的脸上,眼神中的柔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淩厉的目光。
砚冰忽然觉得轻松许多,如果风映残一直都用温柔的态度对她,心里多少会有些歉疚,她的表现同样强硬,坚定地道:“我希望你明白,现在的我与以前无关,我和你只是认识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
风映残的脸色刷地一下全白了,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二弟呢?”
提起斩风,砚冰立即露出自豪的神色,道:“他才是真正的男人,为了一个陌生的小姑娘,不怕天漩的危险,毅力闯进去。
“他可不会思前想后,不会在意仙人就在附近,不会在乎还有没有机会出来。我是他姐姐,宁可跟他死在一起,也不会为了甚么鬼界在这里做缩头乌龟!”
风映残凝视着她很久,眼中的煞气渐消,平静地道:“是嘛!想不到你对他的评价还真高。当然,我们处在不同的地位,如果他在我这个位置上,也许想的和做的也是一样。
“不过我并不在意,二弟就是这么一个人,本性是火热的,只是没想到他多了一层冷漠的外衣而已。”
温和的气氛,使砚冰失去了说话的动力,也不想再争辩,看了他一眼,继续向外走去。
“其实你不必这么紧张,二弟他暂时还很安全。”
砚冰猛地一震,甩头瞪着风映残,尖叫道:“不必紧张?你说不必紧张?”
风映残淡淡地道:“我已经派了人前去监视,每天回来禀报。天漩的情况很平静,他一直没有出来,仙人也没有离开,情况僵持着,我想二弟也许在天漩里找到了立足之地。”
砚冰听闻他派了人前去监视,心中的愤恨和不满稍稍减了些,同时也更了解这个男人。
难怪两年多时间会爬到如此地位,单是这种从容不迫的气势,便足以高出他人,只是做事情太理性,就像是一块无情的石头,太平静,太冷漠了。
沉吟片刻,她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你的事我无权过问,我的事也请你不要管,否则别怪我做甚么对鬼界不利的事。”
“你敢!”
“死都不怕,没甚么不敢。”砚冰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召来影雀一飞冲天。
风映残想追,但踏前一步又收了回来,望着蔚蓝的天空想了片刻,接着化作一道黑风飘上更高的高空,直往天漩冲去。
其实他倒不是不关心兄弟的死活,只是天漩太强大了,他也没有信心闯进去。
更重要的,还是仙界和鬼界之间敏感的气氛,表面上两者相安无事,但暗中都有动静,否则道官的势力,也不会在这两年迅速发展;同样,鬼界也在这两年间展开比以前更大规模的渗透活动。
因此他不敢与仙人有面对面的接触,那样会使情况发生变化,说不定会被鬼界推出来,成为牺牲品,到时候所有的努力和地位都会消失。
他不愿,也不敢。
南方的天空仿佛是为了斩风而蓝,因为他才是焦点,人们的心情为他而变化,有的担忧,有的愤恨,有的仇视,有的不安,有的为救他而四处奔走,有的为抓他而日夜守候。
做为焦点,斩风却陷入了最难熬的时刻。
红色之中,孤独的身影正在生死边缘徘徊着,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生存,生存本身已是最好的修炼。
不知不觉,他把全部精神都放在清神府中,因为他明白,只有展开清神府内的所有秘密,才有突破天漩的机会。
心神随着紫蓝双婴同时进入了修炼,强大的外力对触觉感极强的心神,造成巨大的压力,这种压力正是心神自我修炼的最大动力,由于心神与双婴的感应,使紫蓝双婴主动成为心神的护法。
也许是双婴的力量,清神府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光芒,万道彩光不断地向心神冲去。
这种心神光是清神府的奇妙力量,与环气府的气流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气流是实体的,也是动态的,自然而然成为防护力,而心神光是虚幻的,就连内元也无法触及。
附在内元上的灵魂,只能看着心神自我修炼,而他能做的,就是不断利用内元来感应心神,以免两者之间的联系被切断。
红色,白色,一切都在变化着,然而留在清神府的元神,根本察觉不到外界的变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一下。
在他的身边,各种风一直在咆哮,像是一群誓要撼动大山的小鬼,高压、低卷、外切、内旋,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有的时候几乎把斩风掀到了天上,但身体表面微微渗出的光芒,却又压制了一切。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外面有着十一位仙人,还有令他更不安的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清神府的千万幻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神向外射出的光芒,一种红白交织的奇妙光芒,像是莹莹烛火之光,温和而暖人。
难道这样就成功了?
斩风有些惊喜,又有些惘然。
即使修灵与修仙是同等地位,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就完成一个阶段的修炼,而且从进入清神府到现在还不到十天,一切似乎不太合理。
果然,不到片刻,心神上的红光突然消失了,接着连心神也变成完全透明,仿佛一个将能量释放完毕的太阳,最终熄灭。
更令斩风担心的是,内元竟然感觉不到心神的存在。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大意了,放任心神自己修炼,不受控制的心神,会不会从此消失?而他会不会变成一个没有触觉,只有内在意识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变成未知之数。
难道我要被困在自己的身体里?
焦虑、忧心、不安,渐渐萦绕在心头。
时间又停顿了,紫蓝双婴似乎也随着心神消失了。
清神府空荡荡的,甚么也没有,只有无尽的虚空。
斩风此时进不进,退又退不出去,内元在这不属于它的虚空也毫无作为,他现在只有一个字--等,而且不知道要等多久。
修灵,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难怪戟布修炼了十年,才进入环气府,难怪冥界没有任何人提起修灵。
不,问题应该是在元神分离吧?
这是连仙人都不敢轻易尝试的修炼方法,可我却选择了它。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比戟布更早进入清神府,也正是因此,我要面对更多的危险与难题。
这一刻,斩风才真正的感觉到,修灵不只是一种力量的修炼,而是一种博大精深、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毅力、还要有勇于尝试的胆气的挑战。
然而,此时的他,除了听天由命,甚么也做不了。
一切仿佛停顿了似的,斩风被困守清神府中,任由内元在其中漫无目的的漂荡着,肉身失去了感觉,不知酸甜苦辣,也不知道日月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