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扬跑了过来,笑呵呵看着斩风说:“老弟啊!这几年差点没把我们两个想死,一想到你一个人留在那片鬼地方,我们就打心眼儿感到不安乐,哎,说来我们两个的命还是你救的呢!”义连松开了斩风,感慨地拉着他的手臂,道:“是啊!是啊!我媳妇天天唠叨着找你报恩,我们哥俩正发愁上哪找你去呢!没想到你到这里来了。”“走走走,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找个好地方慢慢聊。”鲁扬拉着斩风正想走,忽然瞥见斩风背后的砚冰,独臂的人本就引人好奇,何况还是个女人,只是脸上戴着面纱,看不清样貌和年龄。
“这位姑娘是……”“我朋友。”鲁扬和义连相视一眼,眼中有暧mei的神色,斩风见了也不想多解释,朝砚冰点点头,然后拉着两人出了商会会馆。
四个人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小酒馆坐了下来,义连急不可待地问道:“当年你是怎么逃掉的?幻士可是大人物,惹上他们不死也掉层皮。”“没甚么。”斩风的语气淡淡的,不想过多解释。
义连经历了太多,一听语气就知道他的想法,笑着问道:“对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有事吗?”斩风正找地方打听情况,见到两个熟人,忽然想起他们都是走南闯北的武士,到过许多地方,知道的小道消息也多,便想着从他们身上找点情报,沉吟着道:“我一直在玄武国,这次来打听点消息。”“玄武!”两名武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转头朝周围张望,见没有人留意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鲁扬压低声音提醒道:“老弟,白虎和玄武打了几场,现在已经是敌国了,你千万别告诉外人说你们是从玄武国来的,不然卫兵会把你们当奸细抓起来审问。”斩风大概可以想像到白虎国对玄武人的态度,幻士集团几次大败,连幻幽长老都死了三个,心里自然不会高兴,战死的幻士中必然有不少白虎国皇室成员,仇恨就更大了,敌视玄武人也是正常的现象。
“不要紧。”义连笑了笑,压低声音又问道:“你要打听甚么?”“朱雀国的仙人好像对白虎国有兴趣,他们打来了没有?”“甚么?仙人要打我们?”两人吓得几乎蹦了起来,幸亏斩风和砚冰按住了两人,这才没有惊动其他人。
坐回原位,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吞了吞口水,这才压抑下心里的恐惧,小声问道:“谁说仙人要来打白虎国?是真的吗?”“没错,是真的。”鲁扬苦笑一声,无奈地看着义连,轻叹道:“这世道是怎么了,白虎国刚刚出兵打玄武国,没歇几天,朱雀又要来打白虎国,真是不叫人安生。”“是啊,战争一起,商队都停了,我们这些武士也就没活干了,幸亏以前赚了几个钱,不然真要饿死了。”见两人这副神色,斩风知道仙人还没有与阴尸族开战,至少还没有这类的消息传来,心里有些着急,担心散仙盟到底会不会真的中计。
而且看着两人落寞的神情,他更想早一点结束散仙盟和阴尸族对人界的骚扰,转头望向砚冰,小声问道:“姐姐,你怎么看?”砚冰正想说话,旁边桌子传来的一番对话吸引两人的注意。
“听说了没有,最神秘的幻士要招新人了。”“真的吗?那可是天赐的好机会啊!要是能招我就好了。”“想的美,凭你这身手,幻士哪会看得上?而且我还听说这次招收是秘密的,被选定的人如果拒绝就要被处死。”“啊!”一声低沉的惊呼终止了对话。
鲁扬听着笑了,那次沙漠之行让他看透了,幻士虽然强大,但做的事却未必光明正大,做为一个普通的武士,他也没兴趣关心那些走在上层社会的人物。
他笑着端起酒杯一仰而尽,享受了一阵酒香后才道:“管他甚么幻士,不关老子屁事,喝!难得相聚,今日不醉不归,使劲喝!”义连也拿着了酒碗,咕嘟一口就喝了大半碗,一脸享受的样子。
斩风却心头一动,转眼望向砚冰,偏巧砚冰也在看他,四目相对,都知道对方想到了同样的东西,两人不断用眼神交流着意见。
“可惜不知道幻士选择新人的方法。”“是啊,不然就可以打入内部探查更多的消息。”突然“砰”的一声,打断了两人的眼神交流,转眼一看,赫然发现鲁扬手里的酒碗凭空炸开了,无数碎片钉在了他那张方脸上,血光迸发,溅出的血点洒在酒碗,绽放出凄美的花朵。
“谁?”斩风脸色大变,手摘长刀腾的站了起来,杀气腾腾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视周围,了心府无形的力量像水一样飘荡出去,没有攻击性,却可以探察周围的力量波动。
“啊……我的脸……”鲁扬痛得弯下了腰,捂着脸惨叫连连,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流出,很快就染红了双手和衣袖。
一边的义连吓得脸色惨白,忙不迭地拉下鲁扬的双手,先是将手中的半碗酒泼了上去,烈酒渗入伤口,鲁扬更是惨叫连连,但他知道义连在救他,因此咬住牙关硬忍着痛。
砚冰虽然没动,但也处于完全戒备状态,左手空荡荡的袖管内已充满了血雾,只等敌人出现便可给他致命一击。
周围的酒客都被突然的变化吓着了,一个个往外跑,害得酒馆老板追出去大叫“还没给钱”。
“风,小心,一定是幻士!”砚冰用眼神提醒斩风。
斩风冷冷地点了点头,放松身子坐回原位,眼中依然杀气腾腾,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森然低吟道:“谁?出来!”话音未落,他突然甩头瞥向酒店的另一角,与此同时,一团血雾也飞了出去,紧接着便传来一声惨嚎,刚才还空荡荡的角落倒下了一道黑色身影,在地上折腾了几下便不动了。
义连正帮鲁扬处理伤口,听到叫声才抬起头,没看到发生了甚么,愣愣地问道:“怎么了?”“没事,你帮鲁扬治伤,其他的事不用管。”斩风站起身走到黑影的身侧,用脚尖撩了撩尸体,把尸体拨正,冰冷的目光扫视着黑衣人的脸,发现死者是一名青年,年纪不大,大约也有二十出头,尖嘴猴腮,长相有些难看,然而织锦制成的衣服说明了他出身不低。
“交给我吧!”砚冰越过斩风蹲在尸体旁边,转头扫了扫空荡的酒馆,迅速在尸体身上搜索了一阵,找到了些物品,随手塞进怀中,最后伸出血红色的“血雾手”印在尸体脸上。
不到片刻,尸体所有的水分都被榨干了,缩成一个小团,看上去就像死去几十年的干尸。
义连正巧望了一眼,整个人顿时颤了起来,这一辈子都没有看过如此恐怖的场面,全身的寒毛倒竖,四肢冰冷,身子发麻,牙关不断打颤,并发出轻微撞击声。
斩风当然不会留下干尸惹麻烦,唤出一团紫色的力量包裹住干尸。片刻后,干尸被压成粉末,洒落在角落里,乍眼望去就像尘土,仿佛世上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义连,平静地坐回原位,淡淡地道:“不必害怕,他无端出手伤人,这也是他的报应,鲁大哥怎么样了?”鲁扬眼前一片血红,好不容易抹了干净,发现眼睛没有受伤,不禁大为庆幸,只是脸上多了些皮外伤而已,正想大笑,忽然瞥见义连整个人都变了,眼窝深陷,目光呆滞,脸色苍白,身子还在不断颤抖着。
鲁扬心里大惊,连忙扶着他唤道:“老弟,你怎么了?怎突然变成这个样了?”斩风倒了杯酒递到义连嘴边,帮他灌了下来,烈酒下肚,火烧一样的感觉刺激了神情,义连的脸上顿时好了许多,情绪也控制了,但看着斩风和砚冰还是像见鬼似的,颤声问道:“你……你们到底是甚么人?”砚冰嫣然笑道:“当然是好人。”“可你们……”义连又看了一眼角落,虽然没有了死尸,但他的脑海依然浮现出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场面,脸色又是一白。
“反正要杀,怎么杀不都一样?”砚冰显得满不在乎,就像杀死了一只蚂蚁般轻松。
义连听不懂,但下意识地点点头,神色很茫然。
老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见四人依然在座,神色泰然,受伤的人伤势显然不重,不禁长长地舒了口气,捂着急促起伏的胸口说道:“真是邪门,我说你们四个,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不然怎么会惹上幻士?不过算你们命大,没有激怒他们,不然就惨了。”砚冰反问道:“随口闲聊都不行吗?看来要待在白虎国,得先把嘴堵上。”老板听了很不高兴,但见她是女人,又断了手臂,这才没有反驳,嘟嘟囔囔地走开了。
像这种事情,每日不知发生几次,气氛很快就平静下来,客人们再次踏入酒馆,斩风四人却再也没有心情喝酒。
鲁扬无故受伤,需要休养;义连见了砚冰处理尸体的过程,直到离开时还有呕吐感。
斩风和砚冰则有了新的打算,因此他们很快就离开酒馆,在鲁扬的引领下,到了他们所住的小旅馆。
去到旅店,斩风才知道两人是随着商队来到这里,整个旅店都被商队包下,前院住的是商队的人,卫士和车夫住在偏院。
还没踏入旅店的大门,三名穿着白色皇家卫士服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刚才在小店被打的人是你们吗?”斩风回头打量了几眼,三人站得笔挺,表情严肃,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是,是我被打了,都打成这样了,没看到吗?”鲁扬满眼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脸。
“看到打你们的人了吗?”“我没看见。”鲁扬摇了摇头,转眼望向义连,问道:“你呢?”义连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过度担心东窗事发,神色显得很不自然,身子微颤,目光闪烁,就算再蠢的人也知道他心中有鬼。
三名皇家卫士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各自跨前,品字形把义连围在中央,其中一人厉色喝道:“你看到了甚么?说!”“喂,你们这是干甚么?好像是我们打了人似的。”砚冰知道义连心神已乱,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平静,让皇家卫士问下去肯定会惹出大麻烦,对他们取得情报极为不利。
三人注意力转向砚冰,见她少了一只手臂先是一愣,又见她戴着面纱,都用怀疑目光盯着她,冷冷问道:“这位姑娘,当时你也在场吗?”“没错。”砚冰撇撇嘴,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指责道:“白虎国的军人真是差劲,说话也没有礼貌。”皇家卫士们哼了一声,似乎不想与女人斗嘴,淡淡地道:“有人报案,出手伤人的凶手失踪,我们负责调查,你们都是相关人员,自然要问一问。”砚冰用略带讥讽的语气回敬道:“这还不简单,伤人自然会畏罪潜逃了呗!”“那不可能。”三人想都不想便齐声否定。
砚冰听着很不舒服,冷冷又问:“为甚么?”三人被问得哑口无言,幻士虽然在民间传闻已久,但对他们而言还是禁忌之语,三人对望了一眼都显得很尴尬。
事情很快就惊动了旅店内的商队成员,纷纷跑了出来询问。
哄闹的场面也引起街上行人的注意,纷乱中,一对男女骑士顺着街道走来,两人神色悠闲而平静,似乎是闲极无聊出来溜马逛街,见到前方人头涌涌,气氛有些古怪,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