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语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餐桌上睡着了,梦中都是油香味儿和打拍器的嗒嗒声。
待她醒来厨房里竟黑了灯,周围安静一片。
这一觉竟睡到凌晨两点?
她忍着手脚的发麻走到厨房,这里还残留着做菜的气息,油的温度和香气满满。
“张静欣?”陈千语去开灯,厨房被亮光占领的一刻忽然身后多了一个声音:
“现在可以尝尝看了。”
陈千语吓得结实,回头一看张静欣单手托着盘子,盘中的油爆双脆无论是色泽和气味已和她睡前完全不同。
桌面上堆满了无数盘油爆双脆,张静欣一直都在做这道菜?
陈千语拿起筷子慎重地将猪肚入口,味觉立刻被捕捉,爽脆的口感令她精神大振!
“好吃!”陈千语瞪大眼睛由衷称赞,立刻再去夹鸡胗。
张静欣笑道:“大美食评论家什么时候评价一道菜只用两个字了?如此省事。”
陈千语扒了好几口才腾出嘴道:“对于难吃的菜我有一条街的恶评,但对于绝妙美食只需要好吃这两个字称赞足矣!”
张静欣道:“小祁还没回来?”
“我打个电话给她!”
祁渊接到陈千语的电话时正在妈妈的病房里,全家人都赶到了,医生说这是最后一面。
低低的抽泣声压得祁渊难受,对兴奋的陈千语也没办法附和:“油爆双脆已经做好了是吗……但我妈妈已经……”
“小渊。”昏迷了好几日的妈妈突然醒转还发了声,全家人都感到意外。
“你刚才说什么……油爆双脆?”
在医院重度昏迷却突然清醒的妈妈执意要回家吃油爆双脆,祁渊被急得泪花直冒,表姐却在耳边说了一句话将她所有阻拦的心思瓦解:“这可能是回光返照,姨姨或许要走了,就让她最后回去一次吧。”
小屋还是以前的模样,这里是J市市中心最后一处没被拆迁的老房子,是当年祁渊爸妈一砖一瓦自己盖起来的。
“当年盖房子的时候,你爸爸还是个冬日下只穿一件背心的壮小伙子,我呢……也还年轻……一转眼,老房子还在,我和你爸爸都要不在了。”祁渊妈妈坐在轮椅上歪着头,虽不能自理,但眼中含波,神色清透,说话都不含糊。
祁渊抹抹眼泪蹲下对妈妈道:“妈,你不是想吃油爆双脆吗?这就给您做!”
随行的家人将妈妈推到客厅,祁渊来到后厨,张静欣已经准备好了。
送别的美食。
油爆双脆出锅,祁渊一尝竟眼泪不止:“对……对!就是这个味道!”立刻将菜送到妈妈面前,夹菜喂入妈妈口中。
祁渊妈妈细细地咀嚼,陈千语和张静欣站在人群之后有些紧张地眺望,期待着祁渊妈妈的反应。
祁渊妈妈愣了好一会儿,抬头看祁渊道:“不对……味道不对。”
祁渊慌了:“怎么?哪里不对?”
“老了……”
祁渊不知所措地望向陈千语和张静欣,陈千语疑惑万分:“不对啊,我刚才尝了火候正好……难道是老太太太久没吃嘴都刁了?”
祁渊走过来道:“我也觉得就是小时候我爸爸做的那个味道,味道和火候都正好,没问题呀!”
张静欣沉默了片刻忽然面上炸光:“我知道了。”她旋身回去厨房,继续备料、焯水、热油、入料、颠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