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欣酒量比陈千语好,乾叔叔见张静欣能喝,兴致来了,拿来白酒给她满上。陈千语紧张地看了一眼张静欣,张静欣说:“没事,陪叔叔喝点。”
乾叔叔是高兴,大聊他和陈千语爸爸的往事,说两人当年是怎样的愣头青,闹了多少笑话,再感叹时光飞逝,两人都已经是大腹便便的老头。
张静欣却是闷着心思,陈千语能感觉到她情绪低落,话不多。应该是在惦记着奶奶的事情……从来都只听张静欣说她菜场一枝花的妈妈,连她爸爸都没提及,何况是奶奶。但她和奶奶的感情似乎很好。
酒足饭饱,看看时间陈千语和张静欣也该回去了。乾叔叔说她们都喝了酒别开车,让人代她们开车。
张静欣喝了不少,陈千语怕她摔着特意跟紧她,发现她脚步还算稳健,没什么问题。
“张老板真是海量。”陈千语说,“喝了这么多也没事?晕吗?”
“有点儿,我啤酒喝得多,白酒比较少。”
两个人坐在车里,往鹿山小区走。
张静欣的确兴致不高,一路都没什么话说,要平时早就吐槽个三百回了。
陈千语知道她担心奶奶的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有些事儿其实……就那样了,生老病死对谁都挺公平的,作为家属我们尽力就好。”
张静欣笑了笑:“陈老师安慰别人也挺笨拙的啊。”
“嘿……好心没好报啊,终于接着吐槽我了?你说你带的什么坏风气,不被你吐槽两句我还就难受了。”
“我没事儿。”张静欣反手一翻和陈千语十指相扣,“奶奶身体一直不太好,病了挺长时间的。两年前我妈妈去世的时候她伤心过度也被下病危通知书,那时候我就做好心理准备了,结果老太太挺过来了,又多了两年相处的时间,挺好。”
“所以这次可能也还有希望呢。”
张静欣:“听天由命吧。就像你说的,这世上很多不公平的事,比如无法选择的出身,但死亡对每个人而言都是公平的,谁都逃不过。”
陈千语听她话中带着悲伤,根本就不像平日里那个乐观又调皮的张静欣,心下暗暗发疼。
离鹿山小区还有很远的距离,两人的手还紧握着,陈千语悄悄往张静欣的身边挪了挪道:“你奶奶和你妈妈的感情很好吧。”
出乎她的意料,张静欣摇头道:“不算好,其实她们一辈子都在抢一个男人。”
“啊?”
“抢我爸。”
陈千语了然:“喔,是啊,婆媳之间难免会有点儿别扭,爱着同一个男人嘛。”
“是爱着同一个男人,但她们也不算是婆媳。”
陈千语懵了,这什么意思?探听别人的私生活实在不好,但她确实想要了解张静欣这个人的全部。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你愿意跟我说吗?”
午夜的灯火从陈千语的眼睛里反复闪亮,忽明忽暗的温情将两个人笼罩。
“其实也不算是个太复杂的故事,只是有点儿狗血。”
张静欣的父亲叫张家亮,的确就是年近五十依旧单身的科技大亨。
张静欣的妈妈一辈子都没能进入张家的户籍。
张静欣的外公李奇勋曾经是B城官员,也曾家世显赫,与张家颇有来往。
张家亮从小就对李家的幺女李钰倾心不已,李钰对他也有些动心。两人同龄,学校也挨得近,张家亮每天都骑着车去接李钰上学放学。
张家亮的妈妈是市里小有名气的钢琴演奏家,李钰说服了父母,拜张家亮妈妈为师,每周去他家里学琴。
张家亮曾经对女儿张静欣说:“我到现在一闭起眼还是能回忆起你妈妈坐在小小的琴房里弹琴的样子,大大的眼睛,两条马尾……你和你妈妈一样漂亮。”
张家亮妈妈很喜欢知书达理的李钰,早也看出二人心生情愫。儿子也提过想要一毕业就和李钰结婚,妈妈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