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今一千多年过去了,没人再会去计较一个管理了国家一千多年的国王是怎样戴上那顶王冠的,在约尔塔的人,一出生就被父母教导,卡洛斯是我们最英明伟大的国王,而尼鲁萨海的另一端,那个叫拿迦勒的国家是我们的si敌,因为他们的国王阿道夫是最邪恶的龙,喜欢吃人,还在全世界抢夺新娘,然后孩子长大后,他们把同样的话告诉自己的孩子,一代又一代,卡洛斯代表好,阿道夫代表恶,已经是刻在他们血ye里的常识了。
但是那些b一般群众更接近王权,更了解帝国运作的上层人,都明白一件事,有时一个可恶至极的敌人bg一万件利民的好事,更能帮一位国王获得民心。而且,国王,永远都是一个国家里杀人最多的那一个,无论他是好的,还是坏的国王。
马车停在了狼堡外,没有多少人来迎接伟大的国王,路易斯在寒风中紧了紧领口,还不明白自己这一次跟过来会见证到什么惨烈的事情,他年纪小,x格腼腆单纯,善良得似乎永远学不会官场上那套复杂又虚伪的社交技巧,所以虽然身份高贵,却不像那些jing明谨慎的政客那样,打听到这些事,小路易单纯的以为国王只是来慰问狼族将领的,殊不知他是来亲自行刑的。
能够处si九大贵族的,只有b他们更高贵的人,那就是国王。九大贵族的行刑者,只有国王一个人有资格。
路易斯奇怪竟然没有人来接应,他抬头望着狼堡尖尖的黑se堡顶,这才发现上面挂着的狼族黑旗是倒着的,这是吊丧的时候才会做的事。他跟在国王的身后,迎着山风往这座黑黢黢的城堡走去,走到石门口,才发现整栋建筑都挂着葬礼用的黑纱,整座建筑仿佛si去了般,毫无一丝声响。
这样的静默沉得可怕,路易斯往前只能看到国王红se的斗篷被风拉拽着,在以城堡为背景的黑se中是那样刺目。齿轮咔哒作响,那扇有对称狼嗥图案的石门自动升起,只有一个人站在门后迎接他们,那是首领梅希奥的副将,他的堂弟耶南。
狼族战士脸se惨白,但带着不卑不亢的高傲神情,穿着黑se的盔甲和红底黑面的戎袍,对卡洛斯行了跪礼。卡洛斯沉默颔首,耶南起身,路易斯在国王身后对他微笑点头,小白虎在巴萨山顶参观烽火台时,便是这位谦和沉稳的耶南副将带的路,那是一次愉快的经历,小路易对这位话少却亲切的狼族战士很有好感,可此时对方却对他的微笑报以垂目无言。
耶南领着他们穿过石门后的内室长桥,这座长桥两边立着历代头狼的石像,在石像下方,便是这些将士的石棺。狼族把家族墓室放在城堡的大门后,便是为了警示后代,他们是与si亡为伴的家族,每一个家族的孩子,在出入城堡的时候,都必须经过祖先们的审视,以自省今天是否把这一天当作最后一天那样无悔度过了。
现在,这些石像都以同样的动作屹立在桥边,那是右手持枪,左手手心向上伸前的姿势,这是向国王和帝国献出心脏的意思,如今这些石像的脸都被黑纱盖着,左手手心放着白se的蜡烛,沉默地为自己的家族举办最后的葬礼。
路易斯已经觉出了事情的不正常,但是周围的沉重的寂静让他不敢询问。耶南带着他们走近城堡的大厅,那里不像他家的城堡,有着华丽的墙纸和炫目的水晶吊灯,也没有两边飞展的金se楼梯,同城堡的外头一样,也是一片暗沉的冷se调,粗糙的石壁一直延伸到尖细的殿顶,脚步声回荡着往上,狼族主家所有的人口都跪在了这被搬空的大殿里,成年男子都像耶南一样,穿上了擦g净的黑甲,nv子眼角带着泪痕,但脸上显出北方人才有的傲气,颧骨高耸,扬着坚毅的下巴,没有再留一滴泪,没有发出任何一声软弱的哭y。
几个还摩尔族的家仆为国王和白虎少爷搬来了椅子,卡洛斯脱下红袍坐下,将人看了一遍,问道,“梅希奥将军呢?”
声音在巨殿里回荡着,狼族的众人移向两边,露出一具身穿戎装的平静尸t,古铜se的皮肤已经变得冷y青白,充满yan刚朝气的五官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气,僵y的面部还残留着si前内心的极大痛苦,手附着自己的下腹,那里有他还未成形却已经被他害si的孩子。
一个头戴黑纱的高雅妇人伏在他身上,她是梅希奥的母亲安东妮蒂,失去丈夫和孩子的她,现在是狼族地位最高的人。安东妮蒂见到国王来了,擦g了泪,捏起自己的裙摆朝卡洛斯施了一礼,耶南扶着这伤心yu绝的母亲来到国王面前,老妇人将一本族谱递给了国王,卡洛斯不想多与即将被自己处si的人有太多交流,以免从一些只言片语中感受到那也是个有着自己悲欢喜怒的生命个t。
卡洛斯把族谱放在路易斯手里,让他按顺序把上面的名字一个个喊出来,小路易怯怯接过,他不好意思在那么多人前大声叫喊,第一个名字“奥利维·冯·沃尔夫?”喊得有些轻,但这哥特式的尖顶石殿传声效果极好,这个名字仍旧清清楚楚地被所有人听到了
安东妮蒂站在一旁,带着自豪的神情回答道,“回陛下,那是我的丈夫,他在十年前已经为帝国战si了。”卡洛斯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抬了抬手指,让路易斯继续喊。
“呃……下一个是,罗宋·冯·奥尔夫……”
狼族贵妇又出声打断,黑纱下露出讥诮的笑,“陛下可以直接跳过我六个孩子的名字,罗宋、克拉夫特、纳齐尔、奥托、高弗烈,他们都为您,为了这个帝国si在战场上了,要不然我可怜的梅希奥为何要隐瞒自己omega的身份,去继承父亲和兄弟的职位。”
这一个个名字像石头一般,砸在卡洛斯的脸上,使他故作冷酷的表情终于露出了不自在,他的眉头紧皱,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英雄烈士们的坚强母亲。安东妮蒂看出了国王的尴尬,这让她产生了报复成功的一丝快意,她尖瘦的高傲下巴扬得更起,说道,“请陛下直接从我的名字喊起吧。”
小路易看了看卡洛斯,见他默许,手指下移着,来到了这位母亲的名字上,不安地喊道,“安东妮蒂·克丽丝·沃尔夫。”
“臣在!”清高的老妇人撩起裙摆,在侄子耶南的搀扶下,跪在了卡洛斯面前。
卡洛斯代替神,听她上天堂或去地狱前的最后忏悔,安东妮蒂十指交叉握着,声音激动,面容却又很平静,“我要忏悔,为我自己,也为我si去的丈夫和六个孩子,他们愚蠢至极,为一个不相信他们的国王白白浪费了自己高洁珍贵的生命,我要忏悔,我竟然也被魔鬼蒙住了眼睛,相信了卡洛斯陛下是个不同于其他君主的英明国王,会相信我的孩子梅希奥没有和那叛国贼g结,而是被那不得好si的黑猫强迫着结番的,我竟也同我的丈夫和孩子们一样愚蠢,相信我们先王的孩子能够t谅那些被alpha诱骗着结番的omega们的痛苦,我要为这愚蠢忏悔。”
路易斯听着这话,惊得目瞪口呆,卡洛斯却一点也没有生气,冷静地听完后,拿起那根嵌有红宝石的权杖,从里头ch0u出一把细剑,把剑尖对准了老妇人的心脏,问她还有什么最后的话说。
安东妮蒂撩起面上的黑纱,这位贵妇脸上的皱纹都带着优雅的气质,她说,“多疑的卡洛斯陛下,我会和狼族所有人在地狱诅咒你,诅咒你永远都不能幸福!”,话毕,这位高雅的妇人便朝国王的脸上吐出一口唾沫,然后闭上眼露出从容的微笑等待着si亡。
卡洛斯面无表情地用手背抹掉了脸上的唾沫,平静地说道,“安东妮蒂·克丽丝·沃尔夫,朕代表神,已聆听完你的忏悔,安心地去吧。”,卡洛斯用手在她额前虚划出一个十字,将剑尖cha进了她的心脏。
石殿里的妇人们见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妇倒下了,终于爆发出一阵哭声,孩子们见到si亡才恍然大悟地嚎哭起来,摩尔族的仆人低着头把妇人的尸t拖到角落摆好,卡洛斯将剑尖上的血用帕子擦掉,他抬起戴着白手套的手示意路易斯继续读一下个名字,那手套上面沾了一滴血迹,醒目得可怕。
小路易也明白过来了,国王是准备灭族,他吓得浑身发抖,两个人鱼保镖在城堡外头等着他,没有人能依靠,他眼里几乎要掉出泪来,捏着那本族谱,那本si亡名单,哆嗦了半天没能念出下一个名字。
卡洛斯斜眼看了他一眼,金se的眼睛在烛光下像一只兽瞳,声音冷得可怕,“你这样的懦夫,也配做泰格的孩子吗?继续念下去!”
路易斯吓得身子一颤,哽咽着念出了一下个名字,他没有想到,国王邀请他来的是一场持续三天三夜的行刑仪式,他看着卡洛斯的细剑cha进又拔出,白se的手套染成血红,一些婴儿甚至在被杀前还带着纯洁无知的笑容,向脸se冷峻的杀人凶手伸出友好的小手。
石殿中的活人越来越少,si人越来越多,念到后来,路易斯也不流泪了,他像个终于在屠宰场熟悉了工作的学徒,不再为那些牲口si前的挣扎吼叫动容了,他甚至觉得又累又腻,在心里埋怨起身旁的国王,不明白他为何要亲自动手,一个个地去杀掉每一个人,而不是变成火龙,喷一口火将所有人一下子杀光。
在卡洛斯刚成为国王的时候,他便是那样杀人的,用龙焰,将蛇族所有人在一瞬间烧成灰烬,但后来他变了。若是路易斯能听到藏金河一个破帐篷里的一段对话,他便能明白这位国王如此行事的理由了。
此时,那名替人写信的流浪画家达夫,捡起被闯入他帐篷的少年撕碎的画,对着那个痛恨着他画上的国王的孩子说,“卡洛斯是个最伟大的国王,你为何要如此憎恨这样好的一位国王,你要知道,像他这样数千年都在管理着一群数量如此庞大的陌生人,还能把每一个国民当看的国王,是多么伟大又难得的。”
艾l不明白这个有着数不清卡洛斯画像的画家为何要跟他说这个,他不屑地喊道,“管我什么事,反正我讨厌他!当国王有什么难的,如果我当国王,我一定b他做得好一百倍。”
达夫摇着头笑道,把那些撕碎的画像重新整理进夹袋中,也不对少年生气,仍旧笑眯眯地说,“当国王是容易,可当一个国王那么久还是个ai惜国民的好国王可难了。”说着,他把画袋放好,像是在谈论一个很熟悉的人一样,朝狼堡的方向望去,带着宠溺的语气叹道,“他啊,靠着亲手处决每一个不想杀又必须得杀的人来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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