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和后世中国人的三观可是完全不同的,他们大多数人是没有“国家”这个概念,他们会在列国之中四处寻找机会,只要能为自己和家族带来好处,他们一点也不介意叛国求荣。虽然从这点来说,大秦是他们叛国的最大受益者,从勇于变法的商鞅到扶助二代君王的吕不韦全是外国人,具体人数去把李斯的《誎逐客书》念一遍就知道了。
但是对他们来说,无论是周天子也好,各诸侯王也罢,都只是一个比较大的家族族长而已。你强大的时候,我就听你的;你弱小的时候,我就直接消灭了你。不说三家分晋这种人尽皆知的故事,单说齐国……齐国是周武王封给尚父姜子牙的封地,可是现在齐国的国君姓田不姓姜,真正的姜姓后人齐康王早就默默的死在海岛上。
《史记》上说“二十六年,康公卒,吕氏遂绝其祀。”得,大名鼎鼎的姜子牙死得连个后人都没有了。
只看始皇死后,烽烟四处,乱军处处。而本来应该负责平叛的各种郡县,几乎是一攻就破,一打就降,从上到下全无抵抗能力就知道,这种情况继续放任下去,就算没有陈胜吴广,秦国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去。
“父王,孩儿觉得你应该对您那些臣子,开展开展的爱国主义教育。”胡亥掰着手指,认真回忆了一下语文和历史课文,皱着眉头说道:“一开始呢,我们不要来这么猛得,不要一上来就提要效忠君王,说什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忧臣劳,君辱臣死’,而是应该先提出国家的概念。我们就说……有国才有家,国兴则家昌,国破则家亡,舍小家为大家,鼓励人民在国家危难之时能站出来,抵抗外国侵略者,保家卫……”
“等等等等……国家危难之际?抵抗外国侵略者?胡亥,你不怕你这套言论传出去之后,六国的百姓从此之后会舍命抵抗我大秦吗?”扶苏忍不住出言打断道。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的好像我不说这番话,六国那些家伙就不会造反不会抵抗一样?
胡亥心里吐了一句糟,接着一副“你还年轻”的表情,一手拍了拍扶苏的肩膀,另一手指向东方,目光深遂,气势汹汹的说道:“大哥,你要将眼光放长远点。这天下,终究是我大秦的天下!这天下,也只能是我大秦的天下!六国?以后就没有什么六国了,都是我大秦的子民和土地。”
第7章 饮食
胡亥说完,刚想要夸奖自己一番,忽然感觉场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再一看,他发现扶苏、赵高,连嬴政都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己,“父王,大哥,你们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应该没有什么说错的地方吧?虽然我是理科生,但政治一样是必学的科目,我大兔共的政治宣传手段更是响誉全球。
听着胡亥略为有些不安的声音,嬴政第一个反应过来,开口问道:“胡亥,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他是很惊奇,但他惊奇的不是胡亥话中的内容,而是胡亥为什么会说这些话?胡亥今年才三岁,纵使是因为年幼丧母的关系,所以比其他孩子心智要更为成熟一些,也断然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必定是有人在背后唆使引诱。
不管这背后之人,教胡亥说这些话是什么用意,但他既然敢做,那么相信也应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哪学的?当然从父王,还有大哥,你们那学的啊。”后知后觉的胡亥,终于琢磨出是哪里不对了。
不说自己现在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就算现在自己和扶苏一般大小,说出这番话也是够惊世骇俗,虽然肯定符合嬴政的胃口,但未免把扶苏衬得小白无知没远见了点。自己的目的可是要打倒不知道缩在哪个乌龟角落里装死的秦二世,保护萌哒哒爱护弟弟的扶苏登基,而不是来给扶苏扯后腿的。
“父王……”胡亥手插着腰,昂首挺胸走到正中间,一指坐在上首的嬴政,小脸严肃的说道:“把我……”胡亥又指了指自己,“生得这么漂亮可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最主要的是聪明过人,机智勇敢,勤劳……”
“说重点。”嬴政板着脸,冷言打断胡亥的话。
什么?你说胡亥幼小的心灵会不会因此受到巨大的伤害?能一到夸奖自己的时候,就语文成绩特别好的人,会这么容易心塞吗?开什么玩笑?
“重点就是,有父王你这么棒的爹,再加上一个关心弟弟,每天都坚持教弟弟读书的好哥哥,我比一般小孩子更聪明更早熟更……好吧,我再说重点。我就不能是自己想出来的这番话吗?”胡亥气乎乎的坐回原处,将自己往席子上一丢,双手撑着腰很生气很认真的说道:“我又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了,我今年都三岁了,三岁了好吗?”胡亥认真的数了数手指,然后果断的将拇指压下,伸出四根手指头,表情特认真的对着嬴政。
嬴政很认真的数了数,接着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很认真的数了数,确认自己没数错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果然是聪明过人,机智勇敢的萌正太,就是数数的本事略差点。
“扶苏,你每日都教胡亥读什么书?”虽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帝王多疑,一样得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教坏胡亥之嫌。
“回禀父王,虽然胡亥年纪尚小,只能鹦鹉学舌,但的确是天姿聪颖,现在已学完《诗经·风篇》,昨日刚学会《雅篇》中的《小雅·鹤鸣》篇。”扶苏说着,给胡亥使了一个眼色。
胡亥立刻张开嘴,朗朗有声的念道:“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它山之石,可以为错。”
胡亥虽然念得很慢,口齿还有些不清晰,但一篇《鹤鸣》念完,却是一个字都没有错,嬴政接着又随意抽了几篇,胡亥也能一一背诵,毫无任何错处。
“不错啊,扶苏你把胡亥教得很好啊。”嬴政很满意眼前兄友弟恭的一幕,长子聪慧乖巧,爱护手足,有长兄之风,幼子淘气可爱,尊敬兄长。兄友弟恭,一团和气,不管是为君还是为父,这都是一件幸事。
嬴政刚在心里夸完自己萌萌哒的小儿子,某个萌萌哒又开始用他无赖的声音刷下限,“父王,你不要老是夸大哥啊,你夸孩儿啊。孩儿又会背书,又会写字,还会敢想敢说更敢做,实在是……”
“寡人觉得胡亥你还是茶泡得最好。”嬴政看了一眼摆放在赵高面前的小鼎,茶水已经开始沸腾,所以上面那个随着茶水翻滚而的白色物体也特别明显。
虽然已经接受萌萌哒的小儿子爱折腾,敢想敢说更敢作……作死的“作”这个奇怪的设定,但寡人也会试图垂死反抗一下的。
“父王……”胡亥张了张嘴,还是决定将借机劝说嬴政派人出使西域,明面上探查匈奴情况,以防匈奴趁中原战乱时坐大,给大秦的统一大业带来麻烦,实际上是……不能引葡萄、苜蓿、石榴、胡麻、芝麻等等美食,好歹也把葱、蒜引进中原的事先放到一边。
刚才提的“爱国主义教育”已经够让嬴政起怀疑了,要是再说防范匈奴的事,还又是自己想出来的,不是别人教的。嬴政要么把自己当妖怪,从此防范;要么把自己当天才,拉着自己学政务,然后给大秦朝廷当牛做马,一天看几百斤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