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过历史的人都知道,大泽乡农民起义的原因,是因为陈胜吴广两人在赴徭役的过程中,因为下雨耽误了行程要被处斩,想着反正也是死,造反和继续走都是死,所以一气之下就造反了。
法盲真可怕,所以本公子不能像大泽乡那群农民一样当法盲,随随便便就被人忽悠着去造反,一定要学会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只可惜的是,胡亥的对手那是谁啊?大秦属一属二的法律高手,跟他谈法律,那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赵高想也没想,直接丢了一大锭金子在胡亥手上,看着对方震惊的眼神,笑咪咪的说道:“根据秦律,一甲为1344钱,赀二甲2688钱,这里五个人,这锭金子交罚款绰绰有余,剩下的钱不用找了,公子等会留着买糖吃。”
赵高说完,一把抓住胡亥的狐狸尾巴,不顾他的挣扎和尖叫,抱着他就进了廷尉府的大牢。
大秦廷尉府的大牢关押的都是一些十恶不赦的重犯,这些人犯下的罪行大多是罄竹难书、百死莫赎,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死前发挥点余热,所以赵高也不介意,用他们的生命给胡亥上一堂法律实践课。
和所有的大牢差不多,廷尉府的大牢虽然档次高一点,但也是污水横流、臭气熏天,大冬天的还有蚊蝇在那乱飞。
早从一进门起,就被冲天的臭气,熏得受不了,放弃吵闹,改为以手掩鼻,唯恐自己多吸进两口毒气,就会分分钟挂掉的胡亥,瞪大眼睛怒目看着赵高。
面对如此惊人的臭味,赵高不但没有像胡亥一样掩臭,而且表情异常的平静,似乎一点不习惯都没有,淡定优雅的模样,分分钟将胡亥衬成了一坨翔。
就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一点淡定优雅的味道都没有,听着就让人觉得十分毛骨悚然,“今天我们来学习磔刑。”
所谓磔刑,乃是指古代的一种酷刑,不属于传统的“墨、劓、剕、宫、大辟”五刑,但也是颇为常用的一种刑法,死法相当相当的残忍,死在磔刑的名人也相当相当的多。
“赵老师,你让我一个三岁……好吧,四岁四岁……”看着赵高在自己面前晃的那四根手指头,又回忆了一番自己所知道的磔刑,胡亥一脸痛苦的捂着胃,十分后悔自己当年要去搜什么晚清酷刑的照片组,虽然是黑白且象素不高的老照片,也足够让他胃疼好久了,“你让这么一小孩去看磔刑犯,你就不怕把我吓成汉惠……刘盈那样吗?”
托各种电视剧的福,胡亥还挺了解这些野史八卦的。汉惠帝刘盈,汉高祖刘邦与吕后之子,西汉第二位皇帝。史书上说他挺“仁孝”的,但胡亥看来那就是个没用的男人,竟然会因为看了母亲吕后将戚夫人做成人彘,就回去大病一场,然后自暴自弃,成天以买醉搞基度日,最后无子早早挂掉,连个本纪都没有,只能和吕后一起蹲在《吕太后本纪》里。
身为人子,竟然不能保护母亲,反而要依赖母亲保护,不是吕后保护,他早就坟头长草了,结果他还同情一个长年以“废掉自己为人生目标”的小三;身为人君,不好好治理国家,却因为一点小事就中二犯病,自暴自弃、懦弱又能力,最后还搞出个无子来,让旁系篡了位。
也别说是因为吕后本人太凶残,才搞得刘盈最后混成了这个下场,刘盈要是自己能撑得起场面,太后再凶残也不如皇帝管用,秦皇汉武不都是挺好的例子,所以胡亥觉得还是刘盈自己的问题,就刘盈这种性格,要是没吕后这个凶残的女人撑着,汉朝没准也得二世而死了。
胡亥曾经把自己代入刘盈的角度想了想,深觉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世的老爸,不管哪个老爸请自己看不共戴天仇人的人彘也好,磔刑也罢,他都不会因此而觉得老爸太狠,而抛弃一直保护自己的亲生父亲。
本公子的三观,就是酱紫歪。
但这只是想想啊,胡亥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
胡亥很想装肚子疼,虽然从心理上来说,他绝对力挺老爸到底,但看完这么血淋淋又刺激的场面,晚上一定会做噩梦的好嘛。
尤其在看到将要被处以磔刑犯人的样貌之后,胡亥肚子疼的越发厉害,“这么漂亮的妹……姑娘,到底犯了什么事?”胡亥指着头发凌乱、身穿囚衣、面带倦色、全身狼狈不堪,但依旧十分光彩照人的女子,歪着头看着赵高说道。
赵高冲着站在一旁的劳头一扬眉。
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不是好人样的劳头,立马凑上前,跪在地上说道:“此女以色诱拐未及六尺高者为己杀人。”
胡亥琢磨了一下,应该是秦法中的“甲谋遣乙盗杀人,受分十钱,问乙高未盈六尺,甲何论当磔”这一条。秦朝一尺等于23.2厘米,六尺高也就是不到一米四,也就是说这女人竟然诱拐未成年儿童帮他杀人?
这么一想着,胡亥那点同情的心立马就没了。没办法,他虽然来自于一个天天叫嚣“犯人也要人权”、“废除死刑”的文明社会,但他本人一点也不文明,最多赞成简化死刑方法,全改成枪毙。
“动手吧。”胡亥拍了拍手,对着劳头比了一个动手的姿势。
人类的同情心是给人类的,当人丧失人性随意剥夺他人生命的时候,为何还要给予同情人?胡亥一点也不喜欢滥杀无辜,更不喜欢为了一点屁大的事杀人,他在宫里没少利用身份,护着一些只是犯了小错,就要被重重处罚的小内侍小宫女,可不代表他不愿意无辜之外的他会护着。
胡亥想起自己看过的一部叫《素媛》的韩国电影,小女孩素媛被变态强、奸至重伤濒死,结果变态对素媛的父亲说,“我顶多判八年,而你的女儿还不满二十岁。”
没事跟犯人讲人权,他又不是圣父白莲花。
胡亥坐在劳头特意为他找来的席子上,皱着眉头捂着鼻子,手里拿着一卷秦法,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了看书,过一会儿又抬起头看劳头对女囚行刑的过程,忽然“啪”的一声放下书说道:“这是磔刑?你逗本公子玩呢?”
“回公子的话,这的确是磔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高总觉得自己在胡亥的声音里,听到了一股隐隐的失望之情,一定是本大人听错了。
“你确定?不会吧?这和说好的不一样。”胡亥看着女囚被劳头锯下来的手,这哪里是什么磔刑?这分明是医院做截肢手术好嘛。
“公子以为当如何?”赵高小心翼翼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