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也不例外,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淳于越,等着看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淳于越今天的表现略为让大家有点失望,因为他并没有一上来就说什么“立嫡立长”这种让人耳朵都磨起茧的话,而是开始左拉右扯的说什么方士修行之术。
这年头当方士也算是读书人的第二专业吧,不是只有儒家才会当方士,其他学派的人也一样会当方士。只不过,儒家人太多了,所以显得儒家当方士不务正业的人很多而已。
只是大家不知道,淳于越竟然也点了第二专业——方士而已。
不过在这种场合讲方士修行之术,是不是哪里不对的感觉啊?
围观人民群众纷纷表示压力很大,希望淳于先生快点说人话。
淳于先生在东拉西扯一顿之后,大约是觉得自己已经将殿中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于是开始慢吞吞的讲人话了,“吾有一友,旧燕国人士,名为卢生……”
卢生!一听到这个名字,胡亥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的弦似乎断了一根,接着在大脑深处,有什么东西似乎松动了一下,又有什么东西似乎想从封印的缺口中钻出来。
而此时在大殿之中,淳于越还在继续说,“卢生年前入海,近日归来,巧得一《录图曰……”
“亡秦者,胡也!”胡亥和淳于越一起念出这五个字。
第168章 坑儒
其实在场的淳于越表示自己也很冤枉,压力也是相当的大。那个胡亥公子,它不是一向身披熊皮、脸皮极厚、百毒不侵、百邪不入、你喷自你喷、明月照山岗吗?我才说了一句话而已,你怎么就吐血了?你是在故意玩我吧?
淳于越表示自己才是受惊的那个,他刚念完“亡秦者,胡也”,这句注定要成为千古名言的台词呢,就看见大殿之上公子区那一块,忽然出现了一阵骚动,似乎还伴有人语。
没等淳于越搞清楚状况,他就看见十七公子忽然站了起来,冲着王座之上的嬴政高叫了一声,“父皇,十八弟吐血了!”
十八弟?公子胡亥?他吐血了?胡亥吐血了?他怎么可能吐血?他那么表要脸!
淳于越表示,这一定是个奸计,是胡亥想出来坑自己的奸计。
淳于越还没有表示完,就听见十七公子继续说道:“父皇,十八弟晕倒了!”
陛下!这是奸计这是奸计啊!这一定是十八公子的阴谋!对!就酱紫!一定是他的阴谋!
淳于越很想跟嬴政这样说,但嬴政是谁啊?连续十一年“感动大秦二十四孝好爸爸”大奖得主,他会搭理淳于越?
就见嬴政用可以堪美当年从荆轲手中逃生的速度,“噌”的一下从龙椅上跳下来,跑到大殿之上公子区那一块,一把从荣禄公子怀里抢过嘴角还在流泪的胡亥公子,摇了摇又晃了晃,不停的叫着胡亥的名字,急得站在一边夏无且一个劲的直打转。
陛下,腾个位置好不好?让微臣去给少公子诊个脉什么的。
到是一旁的荣禄看出了夏无且的心思,开口说道:“父皇,让太医先给十八弟诊治好吗?”
“对对对!夏无且,你过来!”嬴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依依不舍的将怀里的胡亥让出来一点。
那模样,就跟大型犬科生物,让出自己心爱的骨头一个表情,看着离嬴政最近的荣禄直想捂脸。
早知道父皇对胡亥的爱是格外不同,格外深沉的,但为什么要让本公子这个当儿子的看到?同样是儿子,待遇差这么多,就不怕其他儿子黑化不开心吗?
荣禄发誓,等胡亥好了,一定要揍他一顿,让他懂什么叫“打是亲、骂是爱”才行!
夏无且冒着嬴政凶残的目光,颤抖抖的给胡亥诊了脉,然后一擦额上的汗,开口说道:“回禀陛下,少公子只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静养片刻醒来就好了。这里……人多混杂,对少公子的身体不好,不如……先回寝宫再说。”
听说宝贝儿砸并无大碍,嬴政悬着一颗心,算是放了一半下来,他将手里的胡亥交给内侍,命内侍背胡亥回寝宫——自己的寝宫,不是胡亥的寝宫,然后冷眼在淳于越等人身上扫过,冷哼一声,一甩袖子离去。
按包括夏无且之内的众太医说辞,胡亥只是普通气急攻心,并无大碍,静养片刻醒来就好了。但问题是,这一静养就是三天,三天胡亥都没有醒过来,气得嬴政又往冰山上爬了爬——放出的冷气简直可以冻死人。
最近一段时间,无论是咸阳宫里的内侍和宫女、后宫的妃子还是他们的子女、朝中的文武官员,都觉得生存压力十分的巨大,稍不留神就可能引来嬴政“嗖嗖嗖”的冷箭攻击,严重者还会被嬴政丢进牢里去和淳于越等人作伴。
纵然以上所述的人中,不少人希望胡亥再也醒不来,但他们可没有胆子在嬴政面前表现出来,依旧装成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
到是嬴政,看一些让他不开心的人,尤其是他的儿子们,都会有意无意的说,“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的想法……朕之不幸,汝等之大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