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讶异于自己对于这位房客的关注,从最开始就是,他所投注进的感情远远超过他所能付出的一般范畴——巫琮从不是什么热情好客的人设,圈定的范围里只容得下他和丹砂,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突然想要找一个房客来分享隔壁的公寓,又为何会一照面就对其产生了那般的兴味。
即便是丹砂喜欢,也不应让他如此才对。
活到了巫琮这般岁数,很多事情都看得通透的很,噺 鮮 尐 說哪怕是偶尔的当局者迷,只需一丝契机也就能瞬时明悟,他大抵从最初开始,就莫名对那人存了几分异于平常的心思吧。
这般想着,巫琮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这些日子的纠结苦恼,不过庸人自扰罢了,既是绑上了红线,那便是生生世世的姻缘,自己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没了这一世还有下一世,就算他死透下了地府,那绑在小指上的红线也不会断掉,无论多少次他都会碰上这么一个人,从第一眼开始就认定这么一个人,然后红线牢牢系着,让他想否认都不行。
他在梦境中看着那个男人起床,洗漱,早餐是简单的三明治,工作忙碌永无止息,世间黑暗如潮涌,却无法摧折其半分,有时忙碌会忘记午饭,有时直到深夜才能匆匆赶回居所。
是的,居所,不是家。
巫琮也在梦境里看到了自己出镜,作为时常端来夜宵的好心房东,有时候很亲近,有时候又会很疏远,彼此之间克制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谁也没有进一步,谁也没有退一步,暗流涌动酝酿着什么,每每又在爆发之前无声退去。
这场梦境结束于一个亲吻,没有任何情色意味,发乎情止于礼水到渠成浅尝即止的亲吻,并不多么甜腻,却叫人忍不住耳朵发烫,醒来时巫琮甚至觉得自己早就停止跳动的心脏跃动如鼓擂,一下一下冲得他头脑发晕。
他想那个亲吻应该是甜的,因为梦境中在亲吻之前他们正在吃甜点,小小的薄荷方糕,放了一点点玫瑰细丝,香气袭人。
巫琮不自觉舔了舔唇角,莫名有些遗憾。
当他意识到现实之中自己依旧是能被Hotch一手抓起来的小白团子时,那心情就已经不只是遗憾了,这副样子大抵是除了卖萌什么卵用都没有的,小团子不耐地踢了踢后腿。
睡梦之中Hotch似有所觉,揉了揉手下毛绒绒的一小团,他虽然没有养过什么小动物,却无师自通了顺毛的终极技巧,从头捋到尾,在翻过来挠挠肚子挠挠下巴,中途遭遇了不怎么激烈的反抗,随便揉揉就轻易解除了。
没几分钟,掌下刚刚还有些不安分的毛绒绒就彻底安静了下来,任他搓扁揉圆的抚摸。
又揉了几下确认毛绒绒不会再乱动弹,Hotch翻了个身,把手缩了回去。
被顺毛顺得非常舒服的巫琮眯着眼趴在他手边,决定还是明天再去找地府那边聊聊好了。
圆球球的小尾巴悄悄伸长,圈住了Hotch的手腕。
当然,第二天天亮之前他还得原路返回丹砂身边去,否则一觉醒来小丫头看不见他可是要水漫金山的。
Hotch醒来时看到床上本应在巫琮身上裹着的蓝色手帕,忍不住笑了起来。
双休日的第一天就这么晃晃悠悠地到来了。
大雨倾盆。
丹砂在Hotch的帮助下把屋子里养着的花花草草从窗台上搬进屋子里,还有已经没剩多少稻谷的盘子也要端进屋子里,巫琮在屋子周围布置了很多防御术法,却并没有布置防雨的法术,学会感应四时之气对于丹砂来说也是重要的课程,是以Hotch搬完东西洗洗手出来就看见丹砂趴在窗台上对着外头发呆。
没错,就是发呆,对丹砂这种重塑形体刚刚百年的小蛇来说四时之气就相当于小学生眼睛里的微积分,除了对着发呆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她要这样子多久?”Hotch悄悄问道。
“到雨停。”巫琮翻过眼前的书页,拍拍Hotch示意他不要随便走神回归正题。
巫琮在教Hotch基础的吐纳方法,虽说Hotch已经过了最佳修行年龄,多堆点天材地宝也是能弥补这么一点点差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