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滚过一阵战栗,慌不迭地扔下那个东西,从床底爬了出来。
那是一把血迹斑驳、锈迹累累的黑色砍刀。
仲夏正午的暖阳里,白落羽的脸色苍白如蜡,额上冷汗涔涔。
这时,楼下沙发上传来一阵手机铃声,她仿佛预料到那会是谁,赶忙跑下楼去接听。电话那头,杨若用冰冷淡漠的声线,说:“你干嘛去了?”
白落羽不动声色地喘匀了一口气,轻声说:“去蔬果超市买菜了。晚上做咖喱。”
“哦。”杨若冰淡淡答应了一句,随即两人结束了通话。
白落羽拿着手机回到父母的卧室里,将被自己慌乱间撞倒的一大摞时尚杂志摆好,塞进床底。犹豫了半晌,又鼓起勇气,将那柄通体漆黑、血迹斑驳的砍刀拿了出来,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又将它送回床底原来的位子。
白落羽站在客厅里,抬头仰望这个充满神秘色彩和未知恐惧的诡异城堡,这就是她居住了二十年的地方。
她想起了在“占卜一条街”上,红发神婆用塔罗牌“圣三角”牌阵,为她占卜过去、现在和未来。代表“过去”的那张牌是一张正位的“愚人”。她的过去就像一个红羽华服的愚人,站在一座陡峭的悬崖边,脚下就是万仞深渊,深渊如鬼魅般,静静地蛰伏着,窥视着她,而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她想,她所在的地方,也许就如神话中的“忒拜城悬崖”,狮身人面的死亡女妖——斯芬克斯,就驻守在那里……
入夏后,白落羽脸上的红痕越来越严重,开始只是一小片细密的小疙瘩,现在是密密匝匝一片如水泡一样的红疹,占据了娇俏小脸的大半边脸颊,看上去触目惊心,恐怖慑人。
杨若冰放下学校的工作,带着她每天奔波于各大皮肤门诊,做了涂片测定,玻片检测,细菌分析,血液检查,都查不出什么原因。
杨若冰看到她的脸以每况愈下的趋势逐渐溃烂下去,从开始的忧心忡忡,到后来的暴躁迁怒,再到现在的视而不见,眼风也不扫白落羽一眼。整个过程,白落羽默默看在眼里。
她倒是不怎么关心自己的脸,反正那是奈珈弄的。
只是,杨若冰对她的态度由失而复得的珍惜,到因为脸上的溃烂,断崖式跌落,让人感觉彻骨冰寒。
现在的杨若冰,看待自己的女儿就像看到一只望而生厌的虫子,避之不及,连晚饭时坐在她对面都不情不愿,让白落羽每天在这个家里如坐针毡。
反之,白衍却对发生在眼前的骤变,仿佛一副乐见其成的悠然样子。对白落羽的态度并不似杨若冰那样急转直下。
白落羽在心中隐隐意识到杨若冰态度变化的背后,可能潜藏着的真相,只是那猜想太过恐怖诡异,太离经叛道,她迟迟不愿用行动去验证。
有一天,从早上开始,天空就铅云密布,低低地压在头上,让人有一种窒息感。
白落羽自己一个人乘坐地铁,从坐落在市中心的省级甲等皮肤医院回家。溃烂发红的脸颊被上了消炎的药膏,敷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在她娇俏的小脸上显得十分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