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艺绝世如何?容貌倾城又如何?纵使这张脸能让赵二官人也垂涎三尺,却也不能让她躲过这牢狱之灾。纵使她能勒住方才那位大人的脖颈,她也逃不脱这杀人的罪责。她原来避权势如蛇蝎,如今看来,却是她愚昧了。
没有权势如何保得住自己在意之人?没有权势如何能寻到自己在意之人?
只要那大人拿心儿的性命来威胁,她除了顺从也没有其他的出路,不是吗?
想着那大人开始竟是以慈母来比自己,苏红缠拿住酒碗的手不禁抖了抖。她竟是又一次把自己活到了尘埃里。她的命,似乎又被自己轻贱了。
可,若是不轻贱,便看着心儿去死了?
想着心儿那脸渐渐失去血色,倒在一片灰败的夜色里,苏红缠不禁笑着摇头,那只是个孩子!只是个极其依恋自己的孩子呀……近几个月来,那孩子的辛苦皆是因自己而起,而自己的欢欣也多是伴她而生……
罢罢罢!苏红缠仰头灌下第二碗酒,眸中闪过清明。
她与师尊的缘,一半是天赐,一半世她的强求。师尊失了她,不过是少了个眼熟的徒儿,而她失了师尊,却是生无可恋。
何其可悲?
抬手再满上一碗酒,苏红缠想了想多年前紫檀与她的痴缠,那压在情谷中的一方方旧帕,或是她欠了紫檀。如今,紫檀的孩儿便寻她讨债来了。
明明没有经过多少事,不过是全心的依赖便让她苏红缠轻付了性命……这世上怎会有这般轻巧的事情?
伸指摩挲着碗沿,苏红缠的眼前一片模糊。
呵呵呵……任着清泪在面颊上纵横,苏红缠忽地懂了自己与师尊究竟是何样的羁绊。她之所以那般追逐师尊,不就是因为自小而来的依恋么?
若是自己与心儿这般漂泊几十载,心儿会不会如自己一般痴迷着自己的师尊?
遐想着十年后,心儿摇身一变成一绝色佳人,而自己已是佳人迟暮,苏红缠便又觉自己死在此时未必不好,她不是能教好一个孩子的寻常女子,她只是一个浪迹在江湖独行人,心儿跟着自己,前途堪忧。
可,她为什么还是有些舍不得死呢?
苏红缠端起酒碗,想着她死后许是回不了情谷,也入不了蛇窟,更妄谈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