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咒骂的声音，多少年了，还是让他觉得难堪，心痛。

“不——是小孩，懂，懂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小男孩瘦骨嶙峋的背脊一抖一抖的。他慢慢地用棉被裹住自己躺在地上。

上天也许眷顾他吧，让他在这流浪里没有生病，不然生病没钱医治，没人照顾，他早就跟上帝报告去了。

只是，在这两年里，他没有吃饱过肚子，也没有睡过好觉。他显得没有营养好的六岁的小孩大，小小瘦瘦的一个。

今晚的天阴沉沉的，没有一颗星星，月亮也不知道躲哪去了。

小男孩还是一如往常地睡下了。

半夜下起了小雨，小男孩神经质地醒了过来，张开乌黑的大眼睛到处看。到处黑抹抹的，不是他不怕，可是怕又有什么用！

和往常安静的小巷不一样，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好像是很多人在往小巷里冲进来。

“妈的，别跑，赶紧抓住他——”

“豹哥要的人，我们一定得抓住，别让他给跑了——”

“这小混蛋可真会跑啊——呼呼——累死人了——”

————

杂乱的脚步搀和着狂吼怒骂，让躲在小巷子里的小男孩吓得缩成一团。

小男孩听到有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的感觉，好像是——吧——

不过还真的是，古天远，也就是被那一群人追的少年慌不择路地往他这边跑来。

所以当小男孩看到满身鲜血浑身湿哒哒的古天远的时候，吓得瞪大了眼睛。当然，古天远看到黑兮兮的小男孩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在这黑麻麻的地方，看到一个黑兮兮的小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小鬼呢！要不是古天远每天都活在刀口下，估计他也会吓得脚软吧。

古天远身上的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流，染红了大片白衬衫，加上给人追了那么久，他现在整个人的精神都是恍惚的。他回头看了眼身后，巷子口有几个人在站在那里，正在慢慢地往这里面走进来。

小男孩看到古天远的样子，听到外边有脚步声传来，也许，那些人就像那些欺负他的坏小孩那样，这个大哥哥所以才会跑到他这里来躲着。

被人家打可是很痛的，他知道。所以他看了眼站在自己眼前的大哥哥，站起来指着自己身后堆放乱七八糟的东西。

古天远看他急急地扒开那里，露出一个可以装进人的空间，对他说：“进——来，这里，躲——坏人。”

小小的黑兮兮的小孩，声音软软的，可能因为太久没和人说话，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可是，这声音还是令古天远不由地相信他，看着小孩的眼睛，他往他指的方向躲进去。

小男孩急忙的把东西盖住古天远，自己坐在外边，拿被子捆住自己，只露出一张黑兮兮的脸。

那群追古天远的人，有一些顺着巷子直直的往前追去，只有几个好奇地往小男孩这边的巷子拐进来。

那几个男人拿着刀慢慢地走进来的时候，小男孩的嗓子提到了喉咙口，他怕大哥哥被坏人追到，怕大哥哥像他一样被坏人打。“好痛。”他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