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娘娘没有断气,娘娘只是没有了呼吸!”再一次用颤抖的手摸向刘太后的脖颈,雨墨不知是在逼着自己确定,还是假装很确定。而就在这次查看的时候,她竟然在刘太后的脖颈上发现了隐隐若现的小红点,像是桃花瓣瓣。雨墨用手摸了摸,验证这不是自己的错觉,回想起刚才还什么都没有的白皙皮肤,心一瞬间就冷了下来。
“你说什么?”郭槐简直不敢相信雨墨的发现,他可是特意从外面寻了这醉花阴,既能保持女子死后容颜不坏,又能让她死状如同睡着一般无痛安宁。而且寻回这东西的人说这玩意儿服用后必死无疑,怎么可能还有回旋的余地!听到雨墨的话,郭槐已经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了,他睁大了眼睛,瞧着雨墨匆匆的往大殿外跑,张开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郭总管,如果不想你自己丧命的话,就在永寿宫守着娘娘,一步都不能离开!要不然咱们这永寿宫的人,一个都活不了!”也不管郭槐是怎么做的,雨墨真的是拼了命的往外跑。刚刚到永寿宫正宫外,就让人去通知太医说太后娘娘病重,而她自己也朝着宋仁宗所在的宫殿跑去。
这太后娘娘为何会中了醉花阴?那不是嫔妃为了毫无痕迹的毒害对手或者在死时保持美貌而使用的秘药么?没错,在雨墨看到那刘太后脖颈上的小红点时,就确定她并不是发病死去,而是中了宫中秘药醉花阴。她在跟着尤嬷嬷学习宫中阴私的时候,有人专门讲授过各种在后宫中出现的秘药,而这醉花阴可以说是嫔妃最爱的一种。
这种药发作时间缓慢,但毒性足以致命。最吸引人的就是它不会让人在死后身体变得灰白,而是如同活着一样,带着靓丽的色彩。它在刚刚使用的前期不会有任何表征,只是会在一刻钟之后在脖颈上显现出红点,状若桃花、艳若牡丹,而人在这个时候,也会像喝醉了睡着一样,除了没有呼吸,瞧不出任何异状,所以它有一个极雅的名字——醉花阴。
“王喜公公,奴婢急着求见官家,请公公代为通报!”快速的跑到宋仁宗所在的大殿外,雨墨就看见王喜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站在外面,来回的踱步,也不知为了什么如此烦恼。
“唉,是雨墨姑娘啊!你来的不凑巧,官家刚从太后娘娘那儿回来,心里不畅快,眼下谁都不见呢!”上前走两步发现是雨墨,王喜这心就更烦了。如果是其他宫里的人,自己还能看看是否转换一下官家的心情,可这太后娘娘宫里的,不是正戳着官家的烦心么?
“不见?王喜公公,请您通融。此事关系重大,涉及到娘娘的凤体。”喘着粗气,雨墨就算再急也知道刘太后中毒之事不宜声张,就附着王喜的耳朵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这、这是真的?雨墨,这事关重大,你可不能骗咱家啊!”王喜听到这太后中毒危在旦夕的消息吓得后退了一步。不是刚刚还和官家见过面么?怎么这会太后娘娘就突然中毒了呢?
“公公,此事如此重大,雨墨会跟您开玩笑么?赶快去禀告官家吧,要不然奴婢真的不知官家能否见到娘娘的最后一面……”雨墨也知道此事让人不敢相信,可它就是这么发生了,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如果不设法救人,也许自己和永寿宫所有人都要给太后陪葬!
“咱家马上就去,你稍等!”连敬称也不说了,王喜将拂尘插在腰上就跑到了宋仁宗的大殿外,即使被呵斥也躬身挤了进去。随后,就看到宋仁宗一脸铁青带着王喜走出了殿门,连询问雨墨都没问,直接乘着御辇跑向了永寿宫。
☆、第八十二章
“一个个的都说治不好,朕养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这是宋仁宗这个月里第二次对着这帮白胡子老头生气发火。也不是他无理取闹任凭谁看到刚才还和自己说话对母亲如今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模样,都会忍不住大发雷霆,更何况他是皇上,根本不需要当着这些太医忍耐自己的情绪。
“官家,太后娘娘中的是后宫秘药醉花阴,根本无药可解啊!”孙太医这时候也是醉了,他从没想到太后娘娘会这么给自己找事。装病也就算了,这中毒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后宫已经这么不安全了么?看里自己还是应该赶紧告老还乡啊!
“哼,无药可解,朕告诉你们,如果母后躺在床上再也醒不过来,朕保证,你们再也踏不出这永寿宫的大门!”一挥袍袖,宋仁宗打算和这帮太医死磕到底。不是说救不回来么?那自己就让你给母后陪葬!这时候的他再也顾不上什么仁君之名了!只期望着刘太后赶紧好起来!不说别的,就是想到刚才她还那么张扬对同自己说话,现在却静静的躺在床上不醒人事,这巨大的落差和对比,让身为儿子对宋仁宗心里难受的不行。
“微臣遵命。”瞧着这命都快没了,孙太医也只好迎难而上了。和那帮老太医聚集在一起,开始商讨着解毒的法子。而这边,宋仁宗看着太医终于行动起来,也没闲着,将郭槐召了进来,详细的询问事情经过。之前自己太过惊讶,根本就没来得及问清情况,现在腾出手来,一定要他讲个清楚。
“官、官家!”跪在宋仁宗的面前,郭槐这才知道害怕,他颤抖着双腿,手无力的支撑在地上。
“郭槐,朕和母后平时对你不薄吧?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母后服毒呢?如果不是雨墨来,你有打算瞒着朕多久!”宋仁宗才不相信郭槐这个跟着刘太后这么近的老人儿会不清楚母后打算服毒的事情,作为母后最亲近的内侍,他必然是这次事件的帮凶。
“官家,奴婢知错!可奴婢也是情非得已啊!”在惊惧和后悔之中,郭槐是什么都交代了。现在他管不了自己说完后会有什么后果,瞧着一直跟的主子将死的模样,他是把这将近四十年对苦水通通的到了出来。包括刘太后是受了多少苦才从才人爬到今天的位置,是挨了多少累才让宋仁宗有今天的成就,是拼了几次命守护着这个本就不安稳的朝廷,是费了多少心才让宋仁宗有今天这样和谐的后宫。
“虽然说娘娘最开始对不起官家,可是您想想,自从您进宫之后,娘娘做什么不是为了您啊!就算放火烧玉宸宫娘娘做得过火了,那也是怕您离开她啊!”郭槐是见证一切的旁观者,就算言语中不免带有维护主子对意味,但说的基本上也都是事实。如果不是为了孩子,估计现在李宸妃还会在宫里,尽管待遇上差一些,但事经两朝,刘太后也不是那么计较对人,非要杀了她。
“朕知道母后的辛苦,也知道母后的选择并非全部出自本心。也正是因此,朕才没有因为当年的事做些什么,只是将生母接了进来。但为什么母后要这么刚硬呢?有什么话不能同朕说,一定要选择这么激烈的方式?”宋仁宗听着郭槐说的也很痛苦,他不是不知道刘太后对自己有多好,也没打算对她做些什么,只是想对自己对生母有所回报而已。毕竟那是辛辛苦苦将自己生下来的人。难道刘太后连这些都不能接受么?
“官家,太后娘娘的心性您最了解了。他对您的在乎,您也最清楚。您今天连问都不问就把宸妃娘娘接进了宫,太后娘娘肯定要担心明天是否还会更进一步!与其让您左右为难、让她甘拜下风,还不如娘娘自己就……”郭槐说不下了,他觉得刘太后有些傻,但这傻气却又让人觉得可怜。
“唉,算了,如果母后能醒,朕也不追究那么多了。”不是不生气的,不是不难过的,可当宋仁宗看到刘太后毫无生气的模样之后,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有什么比让自己的母后活着更重要呢?宋仁宗此时站起身,朝着那些刘太后的寝殿走去。日光下落,月光上起,一夜过去了,宋仁宗就这么静静的守在这里,直到大朝对开始。看着太医们一个个法子试着,他这时忘记了那个还在南清宫等待着的母亲。
“包大人,官家召见您!”在包拯还和王宰相说话的时候,王喜公公从后面走了过来,叫住了还要往前走的包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