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几日,谭庆学等人从收押的牢狱里出来,发配流放,谢奕特地站在街口远远的目送他们。
这些人曾经都是志得意满的年少英才,从南方的家乡远道而来,带着功成名就的期许和冠盖京华的未来,如今一朝天翻地覆,跌入泥潭,再也不复往日荣光。
看着那些人垂着头,面色憔悴青灰,谢奕就觉得内心酸苦难言。
“把这些银子偷偷给他们送去吧。”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帮他们打点一下狱卒,毕竟长途流放肯定会吃苦头的,有点余钱能够过得更轻松一点。
交给下人的小包袱,里面除了装了些碎银子,几件衣服,还有一本《文达通治》。
谢奕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要带过来给谭庆学,但是他总觉得,能够写出“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的人,就算在泥潭里,也总能有大成就。
等到流放期满,就算不能科举,也可以继续不忘初心,潜心治学,以诗词华章传世。
谭庆学等人穿着囚服,披头散发,一路带着手铐脚铐,叮叮当当的缓缓走着,街上围观者蜂拥而至,百姓们指指点点的互相传扬他们的罪状。
谢奕送过去的包袱交到了狱卒手里,他们把银子和衣物留下,最后将那本《文达通治》随手一扬,撕成两半后,扔到了谭庆学怀里。
“喂,给你的!作弊才考中的状元郎,到底是不是真的认识字啊?”
几个狱卒调笑着把书扔给了谭庆学,而谭庆学虽然蓬头垢面,深陷牢狱,此时依然挺直着腰背,原本英挺出色的眉目纵然黯淡,还是有着一丝星火的,但是看到这本自己的文集,眼睛再也忍不住的湿润了起来。
他可以从容赴死,被陷害依然保持铮铮的风骨,但是如今他却丝毫找不到自己继续坚持着忍辱含垢活下去的意义。
他无法忍受,自己活着毫无价值,苟且偷生的日子,对他而言都是耻辱。
几日后,谭庆学就找到了机会,在流放的途中找到机会跳河,溺水而亡。
自从彻底压下了南派,谢老爷在朝上意气风发,清流一派迅速的填补了南派官员的空位,为了巩固势力,以及赢得声誉,延迟商议已久的赈灾举措也迅速有了结果,北方灾区严重的地方开仓放粮,免除赋税、安置流民。
土地荒芜无收的农民,每人给银五千文,此外,因饥荒被迫典卖子女者,由官府出资代贫民赎回,使其亲人骨肉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