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光启对喜欢奉承的人一向没什么好感,他认为这种人要么是笑里藏刀,要么是另有所求,但今日对这个玄机子师侄,姚光启却有不一样的感受,他并不感觉这道士对自己师徒二人的恭维是虚伪和有所图的,反而是觉得这道士的话,听起来就是那么舒坦,就是让人感觉那么亲切,姚光启觉得不管是谁,都会很自然的觉得玄机子的话是发自肺腑的,是真正由衷的恭敬尊长。
正说着,师徒二人被领进了一间偏殿,玄机子一边殷勤的张罗着请长辈上坐,一边亲自动手给两人泡茶。
卜算子一路上板着的脸终于露出笑容,对着姚光启说道:“你别看他现在这么洒脱无欲无求,当年那可是风光极了,江湖人称玄十剑,又叫什么十剑定中原,只用两年时间就横扫中原武林。”
玄机子给两人先后斟上茶,满不在乎的说道:“师叔祖还提那些陈年旧事干什么,弟子早就不想那些了。”
姚光启倒来了兴趣,这么一个普通的道士,除了衣着行为有些古怪,任何地方都看不出有什么出奇,更很难让人相信这居然是一个威震江湖的绝顶高手,“别藏着了,说来听听”
玄机子笑着坐到了下手位,很平静的说:“师叔有兴趣听,弟子就翻翻那些旧黄历。弟子虽然从小腿脚不便,但运气不差,被师傅收入门下后,师傅对我另眼相看,一身的修为功夫倾囊传授,只是当年我年少不更事,只是一味的练功而没心思悟道,看似功夫有些长进,但实则…”
说到这里,玄机子叹了口气,“当年师傅夸我在三个师兄弟里悟性最高,希望我潜心悟道,师叔祖也曾点拨我多次,但我其实都没听进去,一心要闯荡江湖立一番事业。好不容易求师傅放我下山,我一下山便放下豪言,任何人能在我面前走过十招,都算我输,我这柄寒血剑就算输给他,或许这把宝剑的威名太盛,又或许是我的狂言太招摇,总之我刚一下山,便有众多好手找上门来挑战,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我就与中原三十来位高手比武,有时候一天连战三人,不过我连战连胜,那些高手没一个能在我面前走过十招的,也就在那时,江湖上给了我这个名号,玄十剑,后来我走遍中原,每到一处都有高手上门挑战,都是天下各地大帮大派的成名高手,不过我那时心高气盛,不知道收敛,凡是来挑战的一律全力迎战,虽说当时觉得赢的很痛快,虽然自己当时也算是出尽了风头,但现在看来,福兮祸之所倚,得之易时失之易,我日后的败仗也就是此时自己种下的。当时在我眼中,天下高手有资格与我一战的,总共也不过五人,如果我战胜了这五个人,那我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了,所以我决定挑战这五位高手,可是就在我准备与五位高手较量的时候,却意外败给了一位上门挑战的无名小卒,骄兵必败,正是我当时不知进退,才得罪了那么多人,最后才会栽跟头。”
“你输了?”姚光启关切的问道。
“算是吧”玄机子好像并不忌讳谈当年的失利,很豁达坦然的说道:“怎么说呢,这人有股不怕死的劲头,虽然被我的剑接连所伤,但他还是每剑上来都是搏命的打法,第十剑的时候,我虽然刺穿了他的胳膊,但他也斩断了我的道冠,因为我曾放下豪言,在我面前十招不败便算对方赢了,所以这人在我面前走过了十招,而且还砍断了我的道冠,削掉了我头发,我也只得承认是他赢了。自那一战之后,我便回到了山上,潜心悟道,从此不再问江湖事了。”
见姚光启沉默不语似有所悟,玄机子很豁达的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虽没成为天下第一,但我自此专心修道,如今活的洒脱随性,比当那武林至尊快活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