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定边冷冷的说了句:“我也琢磨呢,像韩盟主这样的明白人,断不会干那样的蠢事。所以我就怀疑我的手下有天成宗的内鬼,仔细查了一番后,果然有收获,你猜怎么着?我一共揪出来七个眼线,原以为他们都是天成宗派来的,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贵盟三个人,韩盟主刚刚说为什么在下不派人给您送信,因为这三个人以后没法再给您送信了,所以少不得我亲自走一趟跟您打声招呼。”
张定边的一席话,说的韩势得心里又气又恨,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继续保持着笑容:“您哪里话,我想这里面有误会吧,当面说也好,免得下面人传错话。”随即又尴尬的一笑:“您有话不妨直说。”
张定边哼了一声:“每年的四月初六,立夏那一日,天成宗都会有一次全宗大聚会,在这个会上,他们会协调一些商家的矛盾,还会重新分派各地商户织户的地盘,更会确定这一年各地各香堂上交总堂的比例,因此届时他们在各地的重要弟子,尤其是他们控制下的各地商户、织户和粮农的弟子代表都会参加,可以说是精锐齐聚,如果在这一天对他们动手,如能得手,那就等于给他们来个一网打尽。”
韩势得眼前一亮:“张大将军果然好计谋,您都打探清楚了?”
张定边依旧面无表情:“去年,他们是在苏州大慈恩寺聚会,今年他们定在了天生观,天生观位置偏僻,人烟稀少,而且我的人知道一条小路直通天生观的后山,我们的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们背后,在聚会时趁其不备突然偷袭。只要这次没有人半路开溜,我相信一定能成功。”
韩势得心知张定边说的半路开溜指的是自己,但他故意装作听不懂:“好办法,我祝您马到成功。”
张定边瞄着韩势得:“光祝我成功恐怕不行吧,当初韩盟主有言在先,适当的时候,你们也要出手相助,这次要想成功,我们宗必须是精锐尽出了,但就算这样,也没有绝对把握,韩盟主,如果我们能再次联手,相信一定能弥补上次的遗憾。”
韩势得确实心动了,但他不敢擅自做主答应张定边,便笑着说道:“近来我的人都分散派往各地了,我必须先回去催促各地的人赶紧返回,等我算好了人手,过几日再回复您如何?”
张定边什么话也没说,转身拂袖而去。
回到凤凰山下,韩势得直接来到天易道人的密室,将张定边的计划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天易道人闭着眼睛问道:“你认为张定边可信吗?”
韩势得若有所思的答道:“张定边确实是主动对天成宗出手了,但有一点比较可疑,除了第一次他们偷袭天成宗的几个香堂得手了,后面两次大的行动,好像双方都没什么损失,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问题,张定边很可能是耍了心机,他也是在给自己留退路吧。要么就是两边暗中达成了默契,故意演给咱们看的。”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天易道人仍旧闭眼打坐。
韩势得摇头:“张定边已经明白说了,咱们派去卧底的那几个眼线,已经被他做掉了,咱们现在很难掌握他们内部的情况了,弟子无能,还没想到好办法。”
天易道人哼了哼:“张定边那边没法子,你就不会想想别的路子?”
韩势得不解:“别的路子?请天师明示。”
天易道人不屑的瞥了瞥嘴,随即睁开眼睛说道:“天成宗的新宗主对外叫姚广孝,其实本名叫姚光启,此人武功不错,是燕王朱棣的人,这些你可知道?另外那小子身边有个女子,据说是他的未婚妻,但此女其实是前任北平布政使李彧的独生女,李彧在北平犯案,被耒宪宗杀人灭口,此女南来,恐怕就是为了给她父亲报仇雪恨来的,那女子美丽异常,跟姓姚的那小子更是形影不离,这些你都知道吗?”
韩势得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在这个女子身上做文章?”
天易道人站起身,推开密室的门,一缕阳光透了进来:“对,要让所有人都认为是耒宪宗干的,而且做完之后,要不漏声色的让张定边也知道,让他心里再多个盘算。他会明白的,现在的天成宗只会跟他势不两立,绝没有和解的可能性,那姓姚的小子,不仅是燕王的智囊,更是个年轻的情种,为了心爱的姑娘,不会跟他耒宪宗善罢甘休的,他张定边必须跟我们一条心,必须做掉天成宗,他才能有好日子过。”
韩势得不住的点头:“还是天师高明,弟子这就去办。”
天易道人叫住了韩势得:“慢,要一步一步来,你不妨先给那小丫头下点缓药,刚点火时风不能太大,有了铺垫,后面的事才好办啊。”
“弟子明白。”韩势得笑呵呵的转身走了。
日暮黄昏,李柔一个人普明寺外独自散步,普明寺内,姚光启正在和一帮堂主舵主商量今年的抽头比例,姚光启坚决主张减低天成宗的分成,但各堂主舵主都认为,一旦减低了,以后就不好再加上来了,所以大多数人反对降低抽头比例,从早上一直商量到傍晚,始终都没有结果,李柔厌倦了听这些人吵来吵去,便一个人走出寺外散心。夕阳西下,钟声悠远,绿华繁茂,一片宁静安详的好景色,李柔不免想起了父亲李彧,想起了自己曾经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