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棠GL作者:楚流景
第35节
把酒拿上,花岸推开门。
光亮从门缝里钻进来,楚衍被刺到了眼睛,恼怒地抓起空酒壶甩向门口,沙哑着嗓子嘶喊:“滚!都给我滚!”
“……嚷嚷什么啊!”花岸疾步上前,门又被关上,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楚小胖你敢对我发火,你活得不耐烦了罢?”
楚衍一顿,收回手,低着头熄了火气,懊恼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花岸提着裙角,陪着楚衍席地而坐在她身边,把酒坛子递给她,“拿去拿去!喝喝喝,怎么不喝死你?看看你这个样子!颓废无能,你说你跟大街上那些输掉身家的赌徒有什么区别?你看看你这副样子!”
楚衍沉默地拍开封泥,耳边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干涸的眼睛一眨,又酝酿出水花来。
“你说你现在能干什么?把自己喝死?然后抛下我去见那群列祖列宗?楚仲辞,你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好吗?逃避事情也不是这样的,你躲在这里轻松自在了,那些你杀了的人,亡魂堆积在皇宫之中,你不去处理吗?你不用祭天吗?还有,你折腾成这副样子,不是让我看着烦嘛?”
花岸背过身去,生气地抱臂不说话。
楚衍红着眼,苦笑道:“我只是想安静几日。这些天太累了,我想清楚了,也想明白了。我杀掉了那些人也洗不干净身上的血,我流着楚家的血,我说他们脏,我自己难道就干净吗?那么多人……我杀了那么多人……我连天子父兄都敢杀,我遵循的伦理纲常,统统被我破坏了个遍。天之骄子楚衍,还是人人喊打的乱臣贼子楚衍,有什么区别吗?而今我掌握了权柄,我可以俯视众生,谁还敢说我?等我登基为帝,再敢妄议我的人,都要死。他们会怕我,畏惧我,然后闭上他们的嘴巴。我有什么可怕的?”
“哼,说得好听,那你怎么还躲在这不出去?你再不出去,不用别人动手,你就会醉死在这里,然后被人指着脊梁骨唾骂!遗臭万年啊!”花岸戳着她的肩膀,翻了个白眼警告道。
“谁说我什么事情都不管的?如果没有我的旨意,易临安敢轻易主张吗?我心情不好在这里呆些日子罢了。”楚衍擦掉眼泪,抬起酒坛子灌了一大口,衣襟被酒水打湿,满是酒香,犹不自知。
“少喝点。”花岸闷声道,“知不知道这些天害我担心死了。我还以为你……你连我都不管了。”
楚衍半醉半醒地靠在柱子边,把坛子递给她:“来,你尝尝,这酒好香。”
“楚伯存是个色鬼,你楚仲辞是个酒鬼。”花岸毫不避讳地指责。嘴上是这样说,但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果然觉得酒味清香,连连咂嘴道,“这皇宫里面藏着那么多宝贝儿,诶!这几天我还没去府库看看呢!听说好多奇珍异宝!”
“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楚衍懒懒地卧在地上,眸子望着花岸,淡淡地笑。
“楚小胖,你要当陛下了啊。”跟着移了个位置,花岸躺在楚衍的身边,怅然若失道,“那我怎么办?”
楚衍吃吃地笑:“你怎么办?我是天子,你就是皇后啊。不然你想怎么办?”
“不要。”花岸兴致缺缺地把玩着楚衍腰间的佩饰,不悦地拒绝。
“你不是答应嫁给我了吗?”楚衍吃了一惊,转过头看她,生怕花岸反悔。
“我是答应了啊。”
“那为什么不想当皇后?千古第一个给女帝当皇后的女人,听起来不是很威风吗?”楚衍试图想要说服她,毕竟她当皇帝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就算她不答应,那些文武百官和将士们也不会放过她的。
花岸低头捏着楚衍玉佩上的流苏,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话。
楚衍没有听清楚,捏着她的下巴,皱着眉问:“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见。”
“……”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花岸趴在她肩头,大声地喊,“我说!你当了天子之后,如果我当皇后,那这样我就不能时时刻刻跟着你,陪在你身边了啊。”
那这样,我就不能和你寸步不离,日日夜夜厮守了,楚小胖。
作者有话要叨叨:接下来有小h我好怕被封……还有大h,准备放在实体书中。我个人很反对h,毕竟这种完全不适合清流的我!
第92章鱼水之欢
楚衍愣了半晌。
良久,她眸光闪烁了片刻,叹息道:“其实我也想陪着你,不让你有一刻离开我。无涯,虽然你平常很吵闹,可是如果你不在我身边的话,我会很想你的。”她伸手抚上花岸的脸,贴着她的额头道,“我若为帝,只能是你为皇后。其他人不必想,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轻声道:“就你一个骂得我狗血淋头了,再来几个,我一定会忍不住砍了她们的脑袋。可不立你,我舍不得委屈了你。我之前说,我跟着你私奔没名没分,那时候我就想要给你一个惊天动地的婚礼。我要用三十二抬大轿娶你,锣鼓喧天,人尽皆知。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不要你半点的委屈。”
“可是皇后不自由啊。我本来是一个很自由自在的人,当了皇后有那么多人盯着,你本来杀了亲族的罪名已经够重了,再加上一条乱阴阳和绝后的罪名,你的帝位做没三天你就得下台了!百姓之言不是你说禁能禁的。我呢,对皇后之位一点都不感兴趣,我说什么三十二抬大轿那都是随口说说的。你要是觉得委屈我,答应对我好点,不要老气我不就好了?”她拍了拍楚衍的脸,笑吟吟地道,“你也可以不对我好啊,反正我想走就走,我去哪都可以,你也拦不住。”
“你想要离开我?”楚衍脸色大变,抿着唇,眼睛死死地盯着花岸。
“……”花岸做起来,瞪着她,“你凶什么凶?我只是说你对我不好我就走人!你是不是打算对我不好?你当陛下了是不是就后宫三千了?”
楚衍静静地看着她,软化下来,捏着眉心道:“我们都不要吓对方。我保证爱你一个人,你也保证不许轻易离开。不册立你为后可以,可是你要随时跟着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你有病啊?我茅厕都不行吗?”花岸掐了一下楚衍的腿,不满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啊楚小胖,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你拿酒坛子砸我没跟我道歉,凶我你也没跟我道歉,看我生气了对我还爱搭不理,你有能耐你就欺负我!”花岸站起来,气呼呼地走到床边,别过头不去看楚衍。
楚衍头疼地扶额,把悲伤的心情去了一干二净。花岸这么无理取闹不识大体的女人真当了皇后,整个皇宫……不,整个朝堂还不得被搞得乌烟瘴气?说不定她上个早朝的时间,花岸都能把天给掀了。
她心情复杂地起身,走到花岸身边坐下,双手搭在她肩膀,无奈道:“我何曾欺负过你?好了,我同你赔罪就是了。”见花岸还是一脸不屑的模样,楚衍长出了一口气,“你把她们喊进来伺候罢,我洗漱后就出去接见大臣,省得你看我烦。”
“你本来就很烦。”花岸埋怨道,“用得着她们?当本姑娘摆设么?”
花岸拉着楚衍在梳妆镜前坐下,拿起梳子,认认真真地给她梳头。但看这位花府表小姐应该是不曾伺候过人的,下手没个轻重,时不时扯到楚衍的头发。楚衍暗自吸着冷气,嘶哑的嗓子发出求饶:“你跟我是有仇吗?轻点!”
“……闭嘴!”花岸脸微红,还是固执着要给她梳头。一片乌黑中乍然出现了两根白发,花岸一愣,停下手奇怪道,“你有白头发了?”
“诶?拔掉。”楚衍忍着头疼道。
花岸把两根白发轻轻拔下来,收到了袖子里。发髻梳得简单,花岸取了一根自己的簪子给她簪好。她满意地看了看,然后皱起眉,嫌弃道:“快去沐浴再去见你的臣子们,不然你这一身酒味……噫。”
楚衍没说话,站了起来往外走。打开一条缝,让光进来,她微微眯起眼睛站了一会儿,慢慢适应了光线。走出殿外,宫女们早捧着龙袍和冠冕等候,她回头等花岸出来,转身对白蔹道:“去玉池。”
一群宫人浩浩荡荡地摆开架势,花岸喊住她:“我要回长泽殿睡觉,你自己去罢。”不等楚衍反应,自己个先跑了。
长泽殿乃了历代皇后的寝宫,凡是立后,后宫权柄重心都在这长泽殿里。楚衍杀掉了天子,前皇后与诸位妃子都被赶到皇恩寺去陪先帝一起了。等楚衍登基那天就会发诏书,确定她们是生是死,何去何从。
花岸舒舒服服地躺在美人榻上,殿里干干净净没有一个人,她不喜欢别人伺候,自己一个人轻松自在惯了。她捏着葡萄吃了小半碗,其他糕点没碰多少,花询才会喜欢吃糕点,她吃水果就可以了。
吃完了糕点,她看见琴台上摆着的乌木琴,忽然来了兴致,学着楚衍平常的模样,端正坐着拨弄着琴弦。玩了一会儿嫌弃自己弹得难听,她又想到了袖子里藏的白发,拿出白发来,她仔细瞧了瞧,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少年白头的例子太少,要说楚衍因为受了刺激而白了头发花岸是不信的。楚衍方才的精神好得很,心结解开了,如果是因为刺激,这会儿估计楚衍还在里头折磨自己个呢。怎么回事呢?她郁闷地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归结于大概是最近心情不好的原因。她去找了个小小的锦囊,把白头发放进去。想了想,又喊了人,叫她们寻些白面和水来。
宫人端来了水和面,她忍痛拔了自己的头发,用白面把发丝染白,然后拿着扇子把头发扇干。楚衍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捏着两根白色的头发一直吹气,白面和水放在一边也不知道干什么。
“你在做什么?”楚衍不解。
花岸不经意回头被吓了一跳,继而眼前一亮,上下打量着楚衍,啧啧道:“不错啊楚小胖,穿起龙袍来像模像样。嗯,确实好看。”
楚衍干脆张开手臂,大大方方地任她欣赏。
黑色与金色交映的龙袍上秀着九条盘龙,个个张牙舞爪,狰狞凶悍。做工精细栩栩如生,大袍宽袖,针脚缜密的腰封上是五片玉石,色泽通明是最好的玉片。腰佩美玉与香囊,系着的明黄的流苏。楚衍腰细,束着腰封更加纤瘦,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冲天银芯舌冠把长发一丝不苟地规整好,脚踏暗色祥云龙靴,华贵无比。她微抬起下颔,被这一身象征天子的衣袍衬得威严,少了女儿家的娇柔,多了一份帝王的坚毅,眉目间隐隐带着紫气,眼底隐藏着笑,把三分儒雅尊贵透了出来。
“啧啧,楚小胖,你难怪能得本姑娘的青睐,我今儿个才算知道是为什么了。”丢掉扇子,花岸点了点头,狡黠道。
“为什么?”
“因为你长了一副好皮囊啊。”花岸怂了怂肩膀,把干了的头发放到了锦囊里和白发在一起,然后封起来,得意地翻看。
楚衍拿了过去,疑惑道:“这又是什么?”
“不告诉你!”
楚衍嗤笑道:“我猜肯定是我的头发和你的头发对不对?”
“算你聪明。”花岸把锦囊挂在脖子上。
“难怪你要把头发染白。”楚衍从背后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低低笑着,“你就这么想要跟我白头偕老么?”
“你啊,头发一定比我先白,牙齿一定比我先掉光。本姑娘肯定能够保持着不老,所以你想跟我“白头”偕老都没有机会。这个啊,算是圆了本姑娘的一个梦。哼,本姑娘聪明罢?”花岸炫耀道。
楚衍不说话,抱着花岸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花岸回过头问道:“喂,你夸我一句聪明是会死啊?”
“好好好,你聪明,你比所有人都要聪明。”楚衍低头蹭着她的鼻尖,亲吻她的唇,温热的呼吸呼在她脸颊。
花岸闻到她身上清爽干净的味道,忽然脸上有些热。
俩人都突然不说话了,凑在一起,体温感染体温,眼神渐渐迷离起来。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吻越发炽热,俩人较着劲,唇齿磕磕碰碰地来回拉扯,四月份的天热得有些令人躁动。接着顺理成章,楚衍穿好的龙袍一件件落到了地上,花岸一边沉溺在楚衍的吻里,一边抽去她的腰封玉坠,然后外袍里衣层层剥落,是剩下粉嫩的玉体与她滚烫的指尖触碰,吻得难舍难分,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只有舌尖感受着对方激烈的纠缠。相濡以沫,不管是谁先勾引的谁,顷刻间坦诚相待,来得如此突然又意料之中。
花岸捧着楚衍的脸深深地亲吻着,灵巧的舌头探寻着楚衍隐私的口腔,她仿佛是想要弄明白这个满肚子的道德文章,满肚子的谎言欺骗,满肚子的狠毒残暴,是怎么从这张口蜜腹剑的嘴里吐露出来的。柔软的舌尖扫过每一寸空间,她炙热而张狂,俩人相拥着一直往床边退去,退到床边,双双倒在床上。花岸猛然翻过身压住楚衍,笑吟吟地道:“陛下,可要好好怜惜奴家……”
楚衍眼里已经冒出火来了,浑身发热。被花岸坐在小腹上,她喘息着,咬牙把她扯下来,吻上她微微红肿的唇,楚衍沙哑着嗓子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好好怜惜你的。”唇齿流转的话语,终于淹没在一声呻吟中。
☆、帝王之心
花岸腰酸背痛地醒来之后,楚衍早就不见了。她倒不是怨妇,知道楚衍现在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不过对楚衍这种吃干抹净一点不含糊,走的时候潇洒无比的人,她略有点生气。下了床发现自己衣服被换了,其他东西都被收拾得干净,连身下的床单都换了。花岸呲牙咧嘴地想着,楚衍真不是东西。